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下人应该管的事情，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任务就可以了。
“去吧。”楚慕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回了一句，但是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将对方拦了下来，伸手去摸了摸那嫁衣，指腹轻轻摩挲着布料，眼中明显有情绪。
下人见此情景，纷纷都不敢多问什么，站在一边，等着楚慕。
楚慕或许是真的很喜欢沈云娇吧，不然以他的身份，想要娶得一良人根本谈不上困难，除了沈云娇以外，多少女子排着队的想要嫁给他？
所以才会如此说，楚慕对沈云娇百般迁就，任凭她怎么闹，他都没有半点脾气，如此倒也算是难得。
“好了，送去让公主试一下，若是不满意，便立马派人重新给她做一套。”楚慕开口吩咐道，不过他倒是真的算得上看透了沈云娇的心思。
衣服刚送过去沈云娇看都没看就直接说了不喜欢。
楚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抿唇而笑，吩咐人重新去订制，找南诏国最好的裁缝去做，反正他知道，只要沈云娇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管做出多好看的嫁衣她都会说不喜欢。
沈云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连夜逃出去。
之前在颍都那么多年，楚慕显然是知道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上门去，想必也不会轻易找过去，毕竟，这天地间是有法则的。
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沈云娇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于是直接收拾东西，连夜出逃。
晚上门口有侍卫把守，她骗过侍卫，轻轻松松出了城，可是却在城外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楚慕，向前走两步停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着的楚慕，似是专门在等自己一样。
长叹一口气，显然有些不太乐意，她就知道这一路都这么顺利有些不对劲。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楚慕不前来阻拦，才是真的有点不太像他的风格。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不等楚慕开口，便直言道。
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便是说什么都不会跟着楚慕一起回去了。
若是被楚慕强行带回去，自己想要再逃走，简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的烦躁，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楚慕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说要让沈云娇回去，而是缓缓转身，看样子，应该等了一会儿了，看着沈卿姒，神色几分无奈，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沈云娇，你当真要走？”
难道自己当真就比不上那个凡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从回来到现在，其实他心中清楚得很，她的醒根本就不在这里。
“楚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嫁给你的，而且，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沈云娇见楚慕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话，也不想发脾气，而是直接开口道，将自己之前就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这话，她早就跟楚慕说过了，可是楚慕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他死了，你会回来吗？”楚慕继续问道，沈云娇神色微漾，随即变得异常坚定起来，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不会，我会等他。”
“沈云娇，你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抛弃一切，就为了回去陪着一个穷书生。
值得吗？
这个问题，沈云娇记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问过自己了，因为她自己之前也一直怀疑这件事情，不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可是后来她给了自己一个回答，那便是值得的。
若是没有柯煜，她便不能活到现在，从一开始的只是为了报恩，到后来的彻底爱上，痴迷，她仰慕柯煜的男儿义气，仰慕他的书生气，更仰慕他的铁汉柔情。
就好像，在遇到柯煜之后，她方才找到生命的意义。
所以，若是要问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值得的事情了。”
沈云娇看着他，眉眼间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种笑，很自然，却也是最发自内心的。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传到楚慕耳朵里，那面无表情得神色掩饰下，心脏似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了一刀。
那刀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窟窿，这茫茫夜色，冷意四袭，冷风不断从那个破开的窟窿灌风进去，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这样的回答是他没有料到的，更或者换一句话说，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沈云娇会如此深爱一个平凡之人。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跟家世长相，跟身外的一切无关。
甚至，跟先后都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论认识，楚慕从沈云娇生下来就认识她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还是会喜欢别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沈云娇更多的是希望楚慕可以不要再强迫她了。
“楚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就算是真的成了亲，你不会幸福，我也不会幸福的。”
她如此说着，其实也是想借此机会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
楚慕不回答，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楚慕身边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站在那里，此时身后巨大的夜幕里，星星点点，映衬着此时的楚慕，竟免得有几分落寞。
“明早天亮，我便会派人去抓你。”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是开口了，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打算放过沈云娇了。
一时间，沈云娇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楚慕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当真是，不阻拦自己了。
“那女帝那里你怎么办？”
“我自会想办法，沈云娇……”楚慕突然喊了她一声，然后看着她，沉沉道：“你此番走了，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话说得决绝，却也是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她回来，总以为她失去了新鲜劲儿，便也就回来了，可是谁曾想，她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此番借着成亲一事将她召回来，喜忧参半，喜的是，以为自己可以与她成亲，忧的是，自己终究是要放过她了。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