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平开门见山：“叶隆兴，你写的检讨呢？”
不等叶隆兴开口，张恩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他哪有时间写检讨，正经事儿不做，天天画这些鬼画符，他算是彻底废了，无可救药。”
陶平捡起地上的一张图纸，瞥了一眼，脸上表情瞬间怔住。
“叶隆兴，这是你画的？”
“是，这就是他画的鬼画符，别人都在努力为社.会.主.义现代会建设贡献力量，他却还有闲心画画，这种人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张恩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对叶隆兴的不满。
陶平身为车间主任，知识储备比较多，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图纸。
虽然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直觉告诉他，这是某个零件的设计图。
他意味深长看向叶隆兴。
“你设计的是什么设备？”
“不是设备，是飞机。”
叶隆兴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图纸一一捡起。
“我大学的专业就是飞机设计，我画这些，比写检讨更有意义，而且我从不觉得承包钢铁厂有什么不对。”
“狗屁，叶隆兴，你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思想有很大的问题。”
张恩华气不打一处来。
陶平可是你的领导，你说这种话，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真是脑子秀逗了。
陶平却没有出言呵斥，而是问道：“这些图纸，你打算给谁？”
叶隆兴倒也没有隐瞒。
“我已经把样图寄给了611所。”
陶平知道611所，就在江城，专门搞飞机研究的，直属军方。
他问道：“你想去611所工作？”
……
钢铁厂。
工人无精打采，浑浑噩噩。
厂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厂长陈福发吞云吐雾，一颗接着一颗。
工会主席穆青青坐在他对面。
如果按年龄分，三十岁的穆青青得喊五十岁的陈福发一声叔。
“市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难道他们要眼睁睁看着钢铁厂破产？三百多号工人怎么办？”
陈福发长叹一口气，“我去了市府三次，可领导们每次都说让我回来等消息。”
他也很无奈。
穆青青问道：“市府不会是要放弃钢铁厂吧？”
两人陷入沉默。
这种可能，真有。
过了好一会儿，陈福发才重新开口。
“我估计因为叶隆兴贴大字报的事情，领导们气还没消，影响了对咱们厂的帮扶。”
“叶隆兴，厂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咱们都曾对他寄予厚望，让他去下车间干活，是为了锻炼他，谁知道他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和赌徒为伍，这个人，毁了。”
陈福发恨铁不成钢。
穆青青也很无奈。
她原本也非常看好叶隆兴，但叶隆兴自己不争气。
陈福发掐灭烟头，“我看只能把叶隆兴开除，让领导们气消了，才肯拨款帮咱们。”
他话音未落，一个工人出现在门口。
“陈厂长，穆主席，不好了，咱们厂的钢板被人偷了。”
“什么？”
陈福发和穆青青大惊失色。
两人快速跑去了仓库，里边围满了工人。
“陈厂长，十张钢板被偷，这是在薅社.会.主.义羊毛，必须查出凶手，必须严惩。”
工人炸了锅。
“是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让我知道是谁，非打死他。”
刚赶回厂里的王晓玲喊道：“会不会是叶隆兴？这些天他家里天天吃肉，他一个穷鬼哪来的钱买肉？”
节奏瞬间被王晓玲给带了起来。
“一个赌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看十之八.九就是叶隆兴。”
“对找叶隆兴算账。”
轰。
工人群情激愤，冲出工厂，冲向叶隆兴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