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渊实在不想说,自己在潼南主持救灾工作,突然接到一封匿名信,洋洋洒洒三大篇纸,全是说云染在京郊跟一群镖师厮混的事情。
用词之难听,什么水性杨花,无情,利用,放浪,下作都出来了!
总结出来就一句话:顾月厘趁你不在,跟别的男人厮混,她只是利用你,对你没有感情!
宋祁渊看完信,失手捏碎了一个茶杯,满手的碎瓷渣子,鲜血淋漓,把一旁正在喝茶的徐知府徐文正给吓了一跳。
而后他便交代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快马加鞭的回了上京。
他先是去莫家问了,说是在第一楼,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丫头说要睡他!
这一起一落,他当真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
“张嘴!”云染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一双筷子夹着她最喜欢的糖醋鱼便喂到了她的嘴边。
云染不可思议的侧过头,见宋祁渊俊脸一片霜寒,也不敢耽误,赶紧啊呜一口咬住了筷子头!
“靠,不吃了不吃了!”周燕回大骂一声站起来,闹脾气要走。
这被喂狗粮的滋味真他妈憋闷。
芸娘赶紧站起来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如此失礼。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云染好了奇,问她;“芸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提到家人,芸娘的神情便悲凉起来,摇了摇头不愿说话。
周燕回护着她,说:“芸娘家人都被那个面具男的人杀光了,她也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
“那芸娘你跟那面具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云染觉得奇怪,追问道。
可芸娘一听到面具男就浑身哆嗦,直往周燕回的怀里钻。
美人投怀送抱本该是很高兴地一件事,可对于周燕回来说却是太过突然,一时间张着双臂竟然忘了安慰。
只是转而愤怒的瞪着云染:“你丫能不能别问了,你看她都吓成什么样了!”
云染悻悻然闭了嘴,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并不是有意要打探她的隐私的。
“砰!”宋祁渊夹起一个红烧狮子头不偏不倚的弹进了周燕回的嘴里,冷声道:“我的人,轮不到你教训!”
周燕回瞪着眼睛,但红烧狮子头太大,他一时半会儿咽不下去,好你个宋祁渊,重色轻友的东西!
云染却被宋祁渊那句我的人给甜到了,支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车厢里,云染看着闭目养神的宋祁渊,一月未见,这男人似乎瘦了不少,但还是那般的丰神俊朗,如天神下凡一般。
正巧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云染没坐稳,直接扑进了宋祁渊的怀里。
宋祁渊伸手护着她,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云染的侧脸正好贴在宋祁渊的胸口。
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端是他身上专属的沉水香味,清清冽冽的,有种引人犯罪的冲动。
云染索性反手抱住宋祁渊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肯起来。
宋祁渊很是无奈:“你这是干什么?”
“我头晕。”云染明目张胆的说谎。
“你先坐好,我给你看看。”宋祁渊正色道。
“丞相大人武功卓绝,还推不开我一个小姑娘?”云染才不相信他对自己毫无感觉。
宋祁渊沉默了一下道:“我身体弱……从潼南连夜赶回来,没有力气了。”
“那正好,让我抱抱。”云染死皮赖脸的抱得更紧了。
宋祁渊无奈,大手轻轻摩挲着云染的发顶,眼神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
他一路上几乎都想好了见到云染当以什么样的话来训她,可此刻才觉得似乎什么话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唯有这样抱着她,感觉她又回来了才是最安心的。
马车在莫家门口停下,云染跟宋祁渊相携下车,却在门口不期而遇的看到了一个人。
永伯侯,顾宏亭!
顾宏亭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莫家,必有缘由!
果然,他的目光在看到云染身后的宋祁渊的时候暗了暗。
“有什么事,顾侯不肯进去等?”云染走到顾宏亭面前。
她在心里已经预想过了,可能是顾月华回去又告状了,可能是他对自己亲自训练镖师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无论何种,她都想好应对方法。
但顾宏亭开口就是:“过两天承留郡王要来侯府拜访,你抽空过来,你两见上一面吧!”
这是在老话重提,给她和云轶安排相亲么?
云染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宋祁渊,后者面色深寒却并无表示。
“上次我就说过,你两早些年本就有婚约在身,这次见一面,把事儿定下来吧”顾宏亭也不看宋祁渊,而是像自己给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
云染知道,如果自己不见,他便真的会去请旨赐婚。
“行,但他若看不上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云染拿定了主意,一口答应了下来。
顾宏亭见云染答应了,走到宋祁渊身边,沉声道:“丞相大人,不如陪我去第一楼喝几杯怎么样?”
宋祁渊知道,顾宏亭还有话要对自己说,当下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宋祁渊没想到自己刚从第一楼出来又被顾宏亭叫了回去。
两人在包厢里相对而坐。红木矮桌上温了一壶酒,顾宏亭举杯,敬了宋祁渊三杯之后才道:“帝师临死前问过丞相大人忠耶?奸耶?”
“当时丞相没有说话,但今日我可代你回答,你亦忠亦奸,想情义两全,我顾宏亭服你,但女帝的旧部却不服你。”
“你说你对她有情,却叛她于乱军之前,你说你对她无意,却在她死后竭力保住她的旧部。”
“丞相大人的思维跟策略,我一介武夫固然不懂,但小女年纪尚浅,而丞相大人你的寒毒未解,我断然不会把她交到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的手里。”
顾宏亭此话可谓是简单直白。
宋祁渊沉默了半晌,点点头道:“好!”
如顾宏亭所说,他时日不多,断然不能再给她任何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