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卷刀锋峡谷的沙暴不似昨日暴戾可怕,就像脾气火爆的人收敛了心中的怒火,但余怒未消。峭利的风蚀岩壁上,布满剑刃状的裂痕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勾勒着亡魂战士生前奋力厮杀而残留的永不磨灭的刀迹剑痕。
“为什么抛下我,母亲...为什么...”无为沿着蜿蜒的峡谷漫无目的地走着,像往常一样自言自问。
他回想起幼年的欢乐时光,母亲是那么地疼爱自己,却又为何在十年前那个如噩梦般的夜晚绝情地抛弃自己。
无数个浑浑噩噩的日子,无数次的发问,却始终没有答案。
“算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所以,爱也会消失的...对,就是这样。”无为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勉强地笑笑。
陷入深思总是让人忘记脚下的路,无为不知不觉走到了刀锋峡谷的险恶地段「刃风走廊」,这是一段变窄的狭长谷地。
无为不小心失足滑倒,顺着峡谷边缘跌落,好在他反应够快,紧紧扒住了突兀的蚀岩。
祸不单行,一团极速移动的沙暴席卷而来,内中夹杂着锋利碎岩,所过之处足以将血肉之躯刹那间割开千万道口子。
无为来不及往上爬,情急之下集中精神力曲伸左手,被沙晶臂铠遮蔽的手腕处,融于血肉的砂蚀之核浮现金黄浮光。而后,只见峡谷边缘的沙粒源源不断地快速聚集到手掌前方,顷刻间凝结形成致密的高速旋转的六边形沙晶屏障。
沙暴紧随而至,密集的尖岩利屑如刀刃般呼啸袭来,噌噌嚓嚓地连番冲击沙晶屏障,但根本无法突破,反而被沙晶屏障吞噬沙化,转变为屏障的一部分增强防御力。
沙暴来得快也去得快,维持了不到十秒钟便又呼啸而去,无为长舒一口气,但因为沙晶屏障的抵挡范围有限,他的右手和双脚还是被割开了数道口子,渗出流沙般赤铜色鲜血。
好在这团沙暴不是飓风级别,否则他的手脚上显露出来的就不是血口,而是被锋利碎岩瞬间剥离血肉后显现出来的白骨。
无为忍痛竭力爬上峡谷,一瘸一拐地走在黄沙之上。
叮铃!...咚铃!...不远处传来清晰明亮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沉闷,像极了驼铃声。
无为寻着声迹过去,瞧见一处由螺旋状风化岩形成的小山丘,其内部甬道回荡着驼铃声幻听,一声声诉说着昔时商队的千难万险,兴盛衰亡。
无为横躺在沙丘上,听着驼铃声倒也感受到片刻欢愉,他喜欢这样简单又能净化心灵的声音,但他总觉得这样的氛围少点什么。
反应过来后,他兴奋地从腰间解下酒囊,里面盛满了从酒肆「蚀风窟」偷拿出来的沙虫血酒,这种酒能让饮用者三日不需饮水。
一边品尝香浓美酒,一边聆听驼铃清乐,无为渐渐忘记了伤口的疼痛,醉意也在脑海中悄然泛起涟漪。
无为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然而合眼的刹那似乎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在动,长年累月养成的警觉意识迫使他赶忙挣扎起来。
定睛一瞧,素有腐秽审判者之名的沙暴秃鹫径直朝他俯冲袭来,近八米的翼展在他头顶制造出一片阴凉地,透着丝丝凉气。
无为突然想起来沙虫血酒会让汗液在三天内散发浓烈的甜腻酒气,酒气中含有沙虫体腔内特有的腐殖信息素,因而极易被食腐生物追踪。
“秃鸟,见识见识谁才是腐秽审判者!”无为并不后悔喝了酒,反而因为沙暴秃鹫打扰了自己的好梦有些恼怒。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秃鹫突然喷吐出一团旋转着的尸火风暴,冲着头顶呼啸而降。
无为哪里料到这种情况,毕竟这是秃鹫为了清除瘟疫源头才有的行为,尸火风暴是它吞食腐尸后在胃中转化形成的可燃气体,而后喷吐时点燃形成的。
看来,沙暴秃鹫刚刚处理过一具腐蚀,胃中还有残留的可燃气体。
无为乱躲乱逃滚落沙丘,秃鹫紧追不舍,来回旋飞攻击,终于在几次攻击后再难释放尸火风暴。
无为却不敢泄气,他知道沙暴秃鹫的尖喙能啄穿铁甲,要是被咬上一口,非得断筋折骨不可。
“砂暴巨刃——荒神..斩!”无为凝聚沙石形成悬在半空的十米巨刃,准备在有效距离内朝着秃鹫攻来的方向狠劈下去。
谁料穷追不舍的秃鹫竟在中途侧旋飞走,就像呼啸而过的沙暴,没有一丝留念。
无为纳闷之余隐感不妙,回头果然看见恐怖的一幕。
屹立在几十米开外的巨型风蚀岩上,千百股蜂流从密布的六角孔洞中涌出来,特殊声波让无为感到双耳鼓膜震颤,神思紊乱。
无为捂住耳朵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眼看着蜂群逼近,无为强挺着身躯召唤出数十个由沙粒凝聚而成的沙卫兵,身高与常人差不多,手持长矛。
“沙之傀儡——千军!”无为奋力一喊,沙卫兵立马冲锋陷阵,冲进蜂潮大军奋力搏杀。
还未坚持几个回合,沙卫兵就被蜂潮群冲散成沙,或者被杀人蜂的六棱晶甲边缘割散成沙,又亦或被其布满螺旋锯齿的尾部毒针旋转绞碎,崩解为沙粒。
无为极弱的精神力也导致沙卫兵操控艰难,以致于快速消亡,但好消息是经过沙卫兵的搅和,讨厌的杀戮频率不复存在,无为也快速恢复了精气神智。
蜂潮大军重聚成阵,然而这次却没有立马逼近进攻,而是悬空不断地摆动身体角度,随后千百道刺目眩光交错射在无为身上,根本无法睁眼。
原来杀人蜂体表覆盖六棱晶甲,由六边形黑曜石状甲壳构成,边缘锋利如刃,可反射阳光形成致盲眩光。
无为边退边想对策,奈何蜂群已经逼近,头部由沙晶构成的六对复眼迅速转动聚焦,朝着无为释放出错综交乱的灼沙射线。
无为躲闪不及,触碰到射线的身体就像被火焰炙烤一样灼热红烧,直疼得吱哇乱叫,衣服也被烧穿变成了直冒黑烟的窟窿。
无为受够了一味逃跑,忍着钻心剧痛使出了防御技【沙之壁垒·噬敌棱镜】,没想到还真有效果,横冲直撞的杀人蜂栽到沙晶屏障上瞬间被沙化融合,密集错乱的灼沙射线也被屏障反弹,折回击杀横扫了攻势最猛的前排蜂群。
随着稀稀拉拉的射线被尽数反弹,蜂群突然改变了进攻策略,以极快的速度从两翼包抄,不一会便截断了无为的退路,将他团团围住。
看着层涌团围的蜂潮,无为并没有束手就擒,他再次集中精神力使出进攻技【砂暴巨刃·荒神斩】,十米巨刃砍下时,虽然对蜂群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力,崩解的沙刃化为小型沙尘暴持续撕裂小部分杀人蜂,但杀人蜂数量庞大且机动性太强,几秒钟便又形成了密集的包围圈。
即便这样,蜂群也没有被激怒发动全员猛攻,而是再一次集体反射致盲光炫,一小股蜂流也趁机接近并粘附在胸膛上。
无为并没有察觉到,闭着眼睛一番番笨拙且又勉强地斩下巨刃,精神力也在大幅耗尽。
直到毒蜂将布满螺旋锯齿的尾部毒针狠狠地刺入肉体,无为这才应激反应过来,然而已然迟了,毒针随后高速旋转,绞碎血肉并注入毒素。
无为疼痛难忍,胡乱拍打之下虽将毒蜂暂时摆脱,但右手也被尖利如刃的晶甲边缘划出了数道血口。
蜂流没有再次攻击返回了蜂潮大军中,然而却又再次群体共振翅膜形成杀戮频率。
毒素的漫延让无为感觉到头晕目眩,虚弱无力,而声波频率共振的突然冲击,犹如万针贯脑令他神经紊乱,头疼不已,片刻间便捂着耳朵栽倒在沙面上。
“成为巢的一部分吧...”无为因精神错乱产生重复幻象,幻象中的巢室内,蜂后的精神低语轮番冲击着他的脑海。
之后,无为不由自主地爬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蜂巢,周身的蜂潮大军像押解犯人一样紧紧环围跟随,依然在持续不断地释放杀戮频率。
“以裂风之律叩问黄沙——
彼等整齐翅膜,终将破碎如星屑——”
稍远处,一位身披天蓝色长纱衣的女子口念《沙暴祭司秘典·安魂卷》笛曲残章,流沙踏风而来,脚尖凝聚气旋,在沙面滑行如履平地,纱衣上镶嵌的300颗风蚀水晶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夹杂着流动青色纹路的白金色长发随风飘逸。
而后,女子使出移动技【蜃影折跃·瞬风步】,借助热浪折射光线瞬移近二十米,眨眼间便闪现到距离蜂群十米开外的地方,紧着拿起由东部沙漠特有的鸣沙铁木制作的笛子,含服沙棘苦艾叶片吹奏起来。
蜂潮大军开始骚乱失去秩序,部分毒蜂翅膜撕裂,失去重心方位后摇摆乱撞。
“借碎镜之声折射亡魂——
让整齐的归于混沌,让共鸣的陷于孤独——”
笛曲变换了音阶频率,声波诱发部分毒蜂翅膜腔过载而爆裂,杀戮频率也随即快速消失。
“奉归墟之调终结轮回——
汝等既为沙暴之子,便该重归沙暴之腹——”
笛曲再变音阶频率,声波激活蜂群基因中对灭绝级沙暴的恐惧本能,开始无差别相互残杀,不大一会,蜂潮大军就像雨点般陨落,尸身铺满黄沙。
无为倒在沙面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
女子近前察看,但见他赤铜色与黄铜色相间的头发如流动沙瀑,发丝间夹杂金砂,身上布满会流动的金色沙纹,腰缠镶嵌龙鳞的沙晶锁链。
最令她好奇的除了覆盖左臂的沙晶臂铠,还有无为右臂手腕处烙印的符文,忽隐忽现,忽亮忽暗,甚是怪异,她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沙虫血酒的怪异浓香让女子作呕,但此刻管不了这许多,随即便使出治疗技【气愈流苏】,只见她纤指一挑,引导微风拂过伤口,反反复复耗费了很长时间,无为全身的伤口也缓慢愈合结痂。
然而,杀人蜂的毒素依旧在体内漫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能不能挺过一劫。
为了远离蜂巢领地,避免再次遭受蜂群攻击出现意外,女子祭出【砂时鸣钟·滞空回廊】的中阶技—千砂回城,召唤出沙漏状气流屏障包裹自身和无为悬浮离地近三米,稍后女子虚抬右掌再翻转用力下压,屏障瞬间解体,两人也同步消失与百米半径外的沙堆互换位置,在一块风蚀巨岩旁边再次显现。
就在她绞尽脑汁依然毫无办法时,阵阵由驼铃声夹杂着长颤音笛声的奇怪声响传来,听上去距离不远。
女子辨声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一匹领头驼舟缓缓爬上流动的沙丘。驼舟上骑坐着一人,应该是领航的头儿。
女子虽然着急却不敢贸然呼喊求救,她知道沙漠中的每一人,每一景每一物,甚至是每一步都可能带来未知的危险。
然而,她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领航的头儿也发现了她并赶来。
这是一支自称风蚀旅团的移动游驼商队,是沙海中的流动文明,时刻奏响死亡与财富交织的狂想曲。
驼舟队伍呈楔形排列,每匹骆驼都是经过改造强化的异种,不论是填充沙蠕虫粘液腺体、表面又覆盖金属化骨板的驼峰,遇风硬化成珐琅质护甲的表皮分泌粘液,嵌入沙暴龙骨的骨架,缠绕沙漠巨蜥筋腱的关节,还是覆盖火山玻璃熔铸的流沙甲的蹄足,无不体现着适者生存之道。
“老子脑袋都快被你们吵炸了!”领航的头儿不知道在对着谁臭骂,看上去像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全员蒙面的影刃护卫团却明白他的意思,迅速收起由剃刀藤壶外壳打磨的、刀刃涂抹沙蜥毒液的锋锐弯刀,挨个将驼舟尾部的铃铛使足了劲儿晃荡一遍,奇怪的声响竟果真消失了。
原来,每匹驼舟的尾铃内都封存着一只活体沙虱,铃铛响动实为沙虱啃咬内脏的挣扎声。商队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简单地找乐子,铃声的杂乱度能为老练的商人判断百里内沙暴等级提供可信依据。
“姑娘,你想要什么商品,我这里都有。”另兼打杂事项的护卫团将一些常用的交易货品一一展示,“瞧瞧,这是凝水菌毯,这可是从南部绿洲带来的好东西...哦!这是沙棘血蜜酒,喝了它三天不需睡觉哩!...”领头一边介绍一边笑嘻嘻地问道。
“沙舟叔,你这里有没有解毒药?”女子将遭遇述说。
老头没有说话,诧异地打量着她,看出了她挂在脸上的焦虑担忧。
“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难保...求沙舟叔帮帮忙...”说罢便引老头走到蚀岩的隐蔽侧,影刃护卫团紧握锋刀紧随其后。
另外,商队的其他成员也跟了过来,一位驼舟调律师,一位药师,还有一位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冷酷歌姬。
药师在老头的示意下察看情况,好大一会后又悄摸地将他拉到一旁叨咕半晌。
“姑娘,你的同伴还有救,我的药师那里也有解毒剂...只是这种解药稀有昂贵...”老头欲将她引开说话,那位歌姬却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
“需要拿什么交易,沙舟叔尽管说。”女子警惕地回到无为身边。
“他的血。”老头见状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沙舟叔,除了他身上的东西,别的都可以。”女子果断拒绝,隐隐感觉不妙。
“好!那让我仔细瞧瞧你的身上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老头突然猛地一笑,随后又是一番打量,“真是个绝美的人儿...那是什么?”老头指了指她白皙的右臂。
女子似有深深的不舍,稍思片刻后却果断地掀起纱衣,将一串奇特的骨链摘下。
“沙舟叔果然好眼力,就拿它做交易吧...”这串风蚀骨链是祖传珍物,由沙漠巨兽骸骨精制,其上刻有上古风灵契约。
药师取来解药蚀风铃兰蜜,一种由生长在风蚀柱顶端的铃兰花分泌的汁液,算不得珍稀,存在风蚀柱的地方大概率都会生长这种花朵,可怕的是采集过程。
汁液滴入无为口中时浮现可怕的快闪场景,采蜜者因吸入过量怪异花香而产生严重的恐怖幻觉,随后神经错乱、精神分裂,最终自残身亡。
“铃兰蜜解蜂毒还是很管用的,要不了一个小时他就会醒来。”歌姬凑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那串骨链对你来说似乎很珍贵...”
“赛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老头怒斥,歌姬隐忍着不满悻悻走开。
“跟着风蚀旅团的驼铃走——
要钱袋就捂住耳朵,要活命就闭紧嘴巴,
若你既想听铃又想说话……
沙虫的胃囊便是最好的棺椁。”
老头慢悠悠说着商队谚语,忽而话锋一转冷冷说道:“可我还是想要他的血。”随后,四个影刃护卫举起弯刀包围过来。
“那便来试试。”女子对他这种出尔反尔的奸猾行为深感厌恶,而这一情绪也诱发体内恶念涌生。
她似乎开始有些不受自我控制,漩涡状金色瞳孔中呈现黑白交替的旋风状银纹,忽明忽暗。
“赶快离开这里!”女子一边警告,一边极力控制自己。
然而老头认为她不过是在故弄玄虚,根本不以为意,四名护卫也随之围杀过来。
无意伤人的女子使出一招防御技【尘暴屏障·涡旋盾】,压缩旋转周身气流后形成了高速旋转的沙尘护盾,一名护卫首当其冲砍杀过来,然而弯刀却被屏障瞬间研磨化为齑粉,几乎只剩个刀柄。
几名护卫看傻了眼。
护卫没有贸然进攻,直到涡旋盾消失,不死不休的护卫提刀斩起几股沙尘再次围杀过来,个个如疾风般闪身夺位,瞬间制造出无数道虚身残影,令人难辨方位真身。
来不及再次释放涡旋盾,女子情急之下只得先浮身滞空,然而护卫还在分身移动,虚身残影也在持续产生,直看得她眼花缭乱,实在难以捕捉护卫真身。
眼看就要落回沙面,女子使出【蜃影折跃·瞬风步】闪现瞬移到包围圈外,同时,扑空的真身护卫因触碰到瞬移路径残留的高温蜃影而陷入五秒灼烧幻觉,真实伤害让护卫直痛得满地打滚。
老头见状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眼前柔弱的女子非同常人,遂招呼其他成员赶快逃命。
然而女子此时已经难以自控,旋风状黑纹在瞳孔中阴森流动,随即便不受控制地使出杀技【风牙千裂·空刃】,将气流压缩形成的四道透明风刃掷出,一名未来得及逃出射程范围的护卫被射穿胸膛,伤口持续崩解沙化,最终化作一抔随风流散的黄沙。
待其余三名护卫跨上驼舟,慌张的老头吹奏出与来时完全不同的笛音,随后但见驼舟逆风奔跑,同时背部展开一方透亮的蚀骨帆膜,紧接着便在沙面上飞速滑翔而去,震耳的嘶吼声接连将阻碍行进方向的小型沙丘共振崩塌。
短短数十秒,游驼商队便如流星般消失在沙漠中,只有那位冷酷歌姬似乎有所依恋,时不时回头张望,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跟随商队踏沙流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