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宿命
洛风满城2025-07-02 18:062,034

龙,乃鳞虫之长。

古籍《尔雅翼》中有记载,“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见龙的传说从上古时期,一直流传到李唐,到了大乾王朝与北莽王朝并立,才消失无踪。

李唐王朝末期,还有人见到三日三夜暴雨过后,一条黑龙坠落在李唐都城外三里处。

时有百姓编纂歌谣曰:黑龙堕,李唐亡,南北东西不相帮。

后果真李唐灭亡的时候,李唐的各节度使拥兵自重,不肯去都城勤王,更不肯互相帮扶。

导致各节度使被一一击破,大乾建立。

后世有人猜测,所谓的“黑龙堕,李唐亡”纯粹为大乾捏造的故事罢了。

为了削弱李唐的法礼,昭告天下,大乾才是上天认证的正统,李唐残暴不仁,被取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自从大乾建立后,长达三百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任何见龙的传闻出现。

龙,消失了。

小时候,董大友也会问父亲这样的问题。

“爹爹,龙存在么?为什么我们叫豢龙氏?”

董君听见儿子发问,每一次总会不厌其烦地解释。

“存在,世界上当然有龙的存在,只是‘天门’被断,成仙的路断绝,灵气日渐稀薄,龙衰老死去,难以繁衍。”

董大友不知道什么是天门,不过后面的意思他懂了。

龙与人一样,会受伤,会衰老,自然也要繁衍生息,也懂得趋利避害。

在董大友的记忆里,他们董氏一族从未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两年,两年内他们一定会搬走。

每一次董氏一族的迁移,皆会伴随着两个到三个族人的去世。

董大友很早就接触到死亡,了解了死亡,他明白,死亡就是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会带着他去放风筝、抓鱼、掏鸟窝的董谦大叔,会保护董大友不受外人欺负,教导董大友功夫、为他出头的董泽宇大哥,都是在迁移后死去的。

每当有族人死去,孩子们都会被勒令待在家里,绝对不能出门。

然后全族的男男女女会去送死去的人最后一程,第二日便送葬。

董大友年岁日渐长大,在父亲与族人的悉心教导下,他的本事阵术是年轻一代最好的。

董大友每一次学会一个阵术,父亲董君总是会拍拍他的肩膀,道。

“做得好,大友,董氏一族以后要靠你们撑起来,豢龙氏的咒,要靠你们解开。”

咒!

那是董大友第一次听说那个字,他不明白父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豢龙氏身上背负着什么咒?

时间悄然流逝,一晃董大友十四岁了,再有一年他便成年,成为真正的男子汉,董氏一族的中坚力量。

也就是这一年的冬天,董氏一族即将搬到新的地方去,这一次,死去的人是他的父亲,董氏一族的族长——董君。

董大友早已经习惯了离别,却没有做好与父亲告别的准备,他哭的撕心裂肺。

他要去送别父亲一程,却被新族长,他的二叔——董卓,严令禁止送回了家。

董大友的确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他解开了长辈布下的阵术,偷偷去了祭奠父亲的灵堂。

按照规矩父亲要在灵堂中停尸一晚上,第二日才能下葬。

不远处董氏一族的大人们在用夜膳,人们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董大友只觉得他们吵闹。

董大友不能理解,明明父亲去世了,为什么族人不见悲伤,还有心思喝酒大声喧哗?

他悄悄地潜入灵堂,父亲就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白色的布。

惨白的布料隔绝了生与死,里面是永久的孤寂,外面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董大友小心翼翼地地拉开白布,他泪眼婆娑,想见父亲最后一面。

“啊?”

董大友惊恐的看着那张脸,那张布满了鳞片与滑腻的黏液的脸。

除了隐约的轮廓之外,他几乎看不出那是曾经慈爱的父亲董君。

董大友猛地一撤,露出董君的上半身,他的上半身彻底被鳞片所覆盖。

双手变成了尖锐的爪,全身腥膻味扑鼻,还伴随着浓重的水汽。

“父……父亲?”

董大友颤抖地喊了一声,却见父亲的鼻翼微微翕动两下,全身的鳞片一层层地翻开,好似波浪似的。

“父亲?!”

董大友忘记了恐惧,又惊又喜,他扑向父亲想要抱住他,等待董大友的却是一抹重击。

噗嗤!

董大友的腹部被利爪洞穿,董君挥舞手臂,将董大友甩飞很远,滚落出灵堂。

董大友趴在血泊中,艰难地抬起头,他见到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珠,以及正在不断向下蔓延的鳞片。

董君在变化!他在朝着恐怖的东西变化!

“父亲……”

董大友绝望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到了大人们的惊呼。

“有人解开了阵术?进了灵堂?!”

“不好前族长苏醒了!”

“快结阵,结阵!”

“异化的速度很快,快阻止他!”

“控制住前族长!”

董大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隐约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听见了族人的怒吼、惨叫,与悲鸣。

那一夜,董氏一族损失惨重,又多了十三口棺材与董君一起下葬。

董大友直到第三日才苏醒,董卓没有责怪董大友,而是将董氏一族背负的“咒”,讲述给他听。

董氏一族,便是豢龙氏,有屠龙之法。

豢龙氏可屠龙,亦懂得豢养龙的办法,故历朝历代的君主都对豢龙氏很看重。

朝代更替,岁月如梭,豢龙氏服务一代代的君主,直到李唐的末期,天下大乱。

豢龙氏为李唐最后一位国君唐哀帝李柷“屠龙”,那一条黑龙,正是中了困龙阵,才会坠落在都城之外。

事情若到了这一步倒也无事,错就错在,豢龙氏为了帮助唐哀帝扭转乾坤,在唐哀帝与其身边国师的要求下,举行了一场仪式。

那仪式为的是逆天改命为李唐续命,难度可想而知。

黑龙在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折磨后放死去,黑龙死的那天,天降下血雨淹没了长安城。

继续阅读:第六十七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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