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么感觉？
李煜从不知道，也不畏惧，他有时候甚至在期盼，期盼着死亡的到来。
没有人不想活着，但李煜找不到活着的动力。
他贵为李唐大皇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却也要承担起责任来。
正如他的父皇告诉李煜的那样，他是李唐的希望，是李唐光复故土，重铸大唐荣光的希望。
哎！
李煜发出了一声叹息，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冷飕飕的风吹过身体，感受着身子的坠落。
手中的白玉剑在疯狂颤抖、嗡鸣，它在提醒李煜危险，继续下去李煜会摔地粉身碎骨。
白玉剑是灵兵，跟随李煜多年早就与他心意相通。
“抱歉，抱歉。”
李煜连续说了两个道歉，第一个道歉是向白玉剑，道歉他辜负了白玉剑，让它从此只能深埋入悬崖之下，与一副枯败的腐败骨头为伴。
运气好白玉剑或许能被山中异兽或者猴子捡起来，当成猴子打架的工具。
第二个道歉，李煜眼中浮现的是多年前他与姐姐李诗诗在桃园中的情景。
她依旧是当年的少女模样，巧笑倩兮，朝着李煜招招手，为他擦汗、烹茶，末了还要笑李煜的剑法不够快。
李煜从小要强，接受不了他人说他剑法不好，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成，除了二姐李诗诗。
他无法再看二姐的回信，无法再给她寄去信件。
他真的太累了！
李煜一路走来，从未休息过，他想要证明自己，成为南唐公认的领袖，然后承袭南唐皇位。
这一切都在输给萧天野之后轰然崩塌。
李煜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便跳入悬崖之中，他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解脱。
终于不用再为了南唐奔波了，二姐，欠你的也只能下辈子再去还了，下辈子我再去找你吧……
李煜闭上了眼睛，他过度使用飞剑式，人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还在强撑，早就陷入昏迷了。
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他这样想着，失去了意识。
……
清冷的水潭极其广阔，在月色下，似乎一眼望不到边，水潭便燃起了篝火。
篝火炙烤的人暖暖的，两个人在篝火旁，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烤鱼的香味逐渐蔓延出来。
咕噜噜，躺着的那个肚子发出叫声，他悠悠转醒，望着天空中的繁星。
“原来……地府是这样的？”
李煜喃喃说道，却听身边有人开口说话。
“这里不是地府，你见过地府里有人烤鱼么？”
李煜艰难地转动脖子，却见萧天野身穿中衣，正在炙烤两条大肥鱼。
“北凉王？你怎么在这里？！”
萧天野看了一眼要挣扎起来的李煜，提醒他。
“别乱动啊，你身上的筋骨刚刚接好，三个时辰之内敢乱动，保管你成瘸子残疾。”
李煜张了张嘴，道。
“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了么？”萧天野白了李煜一眼，将烤鱼从木签子上摘下，搓了搓手：“好烫。”
萧天野掰开了一半烤鱼，递给李煜。
“你的左手没受伤，还能动弹，吃点。”
李煜别过脸去，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不让我死？”
萧天野尝了尝烤鱼，虽然没有盐，不过有松树枝炭烤，烤鱼上面有股子清香味道。
他随口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死？输给了本王，所以无言面对南唐父老？”
李煜闭上眼睛，也不说话，见他保持沉默，萧天野又笑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挫折都受不了？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何须要死要活的，像个娘们。”
萧天野一句话，激起了李煜的火气。
李煜睁开眼，道。
“你懂什么？你生来就是北凉世子，上面有天下闻名的北凉王萧千山，萧王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你锦衣玉食，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有重要的人被人生生夺走过么？”
萧天野狡黠一笑，他不怕李煜生气，就怕李煜对什么都不在乎，那样的人才救不了。
萧天野道：“哦？你有什么重要的人被夺走了？心爱的姑娘？那不对，你是世子，哪个家伙能争得过你？”
李煜再度闭上眼，道：“如果是大乾皇帝，或者北莽皇帝夺走了你最珍重的人，你要怎么办？”
萧天野眨眨眼，道。
“我明白了，你遭遇了强敌夺走了你最最珍视的人，所以你耿耿于怀，要死要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天野总是有能耐瞬间挑起李煜的火气，李煜怒道。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萧天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道。
“堂堂的南唐世子，居然优柔寡断的像个小姑娘，不管是北莽皇帝还是天王老子，如果抢了我萧天野珍爱的人，我会立刻发兵，将人抢回来！”
李煜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萧天野，眼神中有不敢置信，也有几分深思。
萧天野见他这样，继续道。
“不管是何人，敢动你珍爱之人，你为何犹豫？以你南唐世子的身份，起兵打过去！打他个天翻地覆！”
李煜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旋即说道。
“为了白玉剑我父皇将我二姐嫁给了弥勒宗的欢喜弥勒，才得了这有机会晋升的灵兵，我之实力有两分是白玉剑带来的。”
武者与兵器就好像牙齿和舌头，唇齿相依，互相成就。
萧天野的长生剑也是这样，没有了长生剑傍身，萧天野的实力也会削弱两三成。
欢喜弥勒？
萧天野想了想，惊讶道。
“欢喜弥勒那混蛋网罗天下美人，供他与弥勒宗的弟子享用，妻妾不知道有多少，你父皇竟然将她嫁给了欢喜弥勒？这老不死的缺了大德。”
李煜闻言怒道。
“休要对我父皇不敬，我父皇也是为了南唐的未来……”
萧天野耸了耸肩。
“南唐的未来？南唐的未来需要一个小女子去撑？任何时候堂堂正道才是人间坦途，正如欢喜弥勒那家伙，修欢喜禅祸害苍生，他一辈子都无法飞升，早晚不得好死！”
萧天野越说越来气，对李煜道。
“你若愿意，你我联手杀去弥勒宗，灭了弥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