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八年,冬。
寒冷的冬未能消解姬武康的热情,清晨,姬武康早早地起来洗漱、沐浴、焚香。
准确的说姬武康昨夜一直没有睡,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姬武康人生中有无数个夜晚,洞房花烛、把酒当歌……
却没有一个夜晚和昨夜一样,他根本睡不着,清晨却精神抖擞,整个人仿佛年轻十岁。
“父亲!”
姬武康的院落外,姬景淳、齐药、臧荼、罗冕等官员一共三十余人,皆在等候。
“拜见国公大人!”
笑容在姬武康的脸上绽放,他挥挥手。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走!随……随我去赶赴登基大典!”
众人心知肚明今日会发生什么,皆面露喜色。
中尉齐药笑容灿烂,奉承道:“学生认识老师多年,今日一观,老师神采飞扬更胜从前啊!”
臧荼亦不甘落后,说道:“的确,国公大人是皇族贵胄,有上天护着,哪是我们凡夫俗子能比的?”
姬武康被赞美与奉承声环绕,不由得志得意满,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上京城,天坛。
每一位大乾皇帝,皆在天坛建造高台,昭告上天与先祖,然后继承大统。
文武百官齐聚天坛,除了文武百官之外,还有大量的禁军在天坛左右。
禁军杀气腾腾,死死盯着百官,好像稍有不对的地方,他们就会冲上来杀人。
多日未曾出门的杨莲依旧极有风度,四下观望一番,问道。
“护国公,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为何没有来?”
今日是新君登基的日子,可新君人选却没来,所有人都看出事情的诡异之处。
杨莲话音落下,惹来姬武康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当然会来,却不是现在,登基仪式有本国公在就够了!”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敢接话。
治粟内史张茂站出来,道:“护国公此言差矣,登基仪式新君若不在,怎么行?难道,你护国公要取而代之?你别忘了,先帝遗诏中说得明明白白,传位于皇太子殿下!”
有种!
百官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可是没有人敢附和。
姬景淳抽出长剑,架在张茂的脖子上,只需姬武康一句话,张茂人头落地。
杨莲脸色顿变,说道:“姬景淳,你敢!”
姬景淳狞笑一声,道:“我有何不敢?杨莲,别说一个小小的张茂,你再敢啰嗦,老子照杀不误!”
咳咳!
姬武康咳嗽两声,拍拍姬景淳的肩膀。
“急什么?没有诸位大人的见证,为父登基的仪式不算圆满,轩大人,开始吧!”
轩邈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率领乐官、礼官开始仪式。
然而杨莲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姬武康!你狼子野心!就不怕北凉王要你性命!你肚子里还有蛊虫在……”
杨莲情绪激动,伸手要抓姬武康,却被禁军制住,强行跪倒在地上。
姬武康看都不看杨莲一眼,神情倨傲。
“自古成王败寇!蛊虫?小小的蛊虫焉能奈何我?杨莲,你们今日谁尊奉吾为皇帝,谁就能活,谁不尊奉,谁就要死!”
姬武康一步步登上台阶,登上他梦寐以求的皇位。
杨莲、张茂等人无论怎么挣扎,反对,都阻止不了姬武康。
许多大臣暗自垂泪,他们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在禁军的监视下,什么都做不了。
“请护国公承袭大统,继皇帝位!”
轩邈高声喊道。
姬武康微微弯腰,道:“老臣无德无才,不敢!”
姬武康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轩邈再度大声宣读:“请护国公承袭大统,继皇帝位!”
姬武康依样画葫芦,“老臣无德无才,不敢!”
三请三让!
姬武康并非先帝遗诏中的人选,所以这“三请三让”绝对不可缺少。
轩邈继续道:“请护国公承袭大统,继……”
“老师!国公大人!”
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轩邈的话。
姬武康眼睛猛地睁大,喝道。
“齐药!汝欲如何!”
姬武康动了真怒,眼看着他要成为皇帝,齐药却横插一脚。
齐药都快哭了,喊道:“老师,北凉王萧天野,率十万北凉铁骑兵临上京城外!城防军……城防军快要坚持不住了!”
啊?
姬武康大惊失色,道:“盛怀楠在何处?让他带领禁军顶住!顶住!”
齐药苦着脸,喊道:“老师!萧天野武艺超群,盛将军他们快要顶不住了,请您快调其他人去吧,否则萧天野马上要杀进来了!”
姬武康百尺竿头就差一步,谁能料到对方会这时候来?
姬武康顾不得其他,快步走下台阶,“萧天野不是在朱楼镇么?几天工夫怎么就到了上京?还有!北凉十万铁骑是怎么过来的?沿途的城主、城尉、关卡都是摆设么不成?!为何没有人报告!”
上京城留守的武将里,禁军新任统领盛怀楠、副统领明远、狄龙是各中翘楚。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后将军苍山,以及偏将邓芝、邓凯兄弟等十几位武官皆是武艺精湛之辈。
姬武康一纸调令,将所有能调集的武官都调集到了第一线,他风风火火赶往上京城门。
城外,十万铁骑列开阵势,铺天盖地。
黑色的铁甲与红色的披风交相辉映,成为黑与红的海洋。
阵前有一人一袭青衣,那衣衫竟然是用最名贵的蜀绣所做。
“萧天野!你要做什么?造反?”
姬武康气急败坏地咒骂道。
“今日是新君继位的大典!你敢进攻上京城?”
面对姬武康的指责,萧天野纵马上前。
萧天野遥遥指着他,“谁登基?谁为新君?护国公,你的心思全天下人都知道,何必假惺惺地?”
萧天野的话彻底激怒了姬武康,姬武康大声吼道。
“北凉王何必装模作样?你带十万铁骑急匆匆赶赴上京,你敢说你就没有称帝的心思?本国公是皇族,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跟我争?”
萧天野望着姬武康,嘴角扬起。
“凭什么?若你这种酒囊饭袋都能做新君,我萧天野,就算做了皇帝,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