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婷婷，听你妈说你买彩票中了一百万是吗？」
我爸一脸谄媚走了进来。
「税后还剩八十万，都交给妈了。」
「交钱是应该的，你一个姑娘家，拿这么多钱在身上多不安全。」
饭间，我姐一直低着头玩手机，被我妈一声呵斥才停了下来。
「手机还在拍着，你这样我发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没爹娘没教养的野种。」
我本想反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只想安安生生好好吃顿饭，谁知我姐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突然开了腔。
「趁弟弟妹妹放暑假，咱们一家人去国外旅游吧！」
听到国外这两个字眼我突然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养小鬼、下降头、诈骗窝……
或许是带了偏见，又或许是网上信息刷多了，对于出国玩，我没有太多期待，反而多了一丝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我妈听到后忽然语气变得极其刻薄。
「有点钱你就知道败，钱是花不完吗？钱多就全部交给我，你弟的老婆本还没存够。」
我弟也轻蔑地白了个眼，语气嘲讽。
「姐，这就是你不对了，有钱还藏着掖着，是来路见不得光吗？」
我姐急忙解释。
「机票公司出的，不去白不去，费用公司也会报销，这是对我升职的奖励。」
我妈一听全免，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当即拍桌决定。
「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飞机很快落了地。
我打开手机十几条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盼盼别去国外！】
【你姐这是要找替身啊！】
【你千万别打草惊蛇，收到消息赶紧联系我，一旦到国外你就很被动了！】
【不过你也别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人身安全，千万别撕破脸皮让他们将你禁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文字无声的力量似是紧紧掐住了我的喉咙，突然的窒息被我姐一声轻唤拉回现实。
「盼盼，什么事那么紧张，你嘴唇都白了，是晕机了吗？」
我姐毫无预兆猛地向我靠近。
软绵绵的声音陡然响起，我颤了一下没拿稳手机。
「啪」应声落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机都拿不稳，跟谁聊天聊得这么入迷？」
她伸手就要去捡我的手机。
6
「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赶紧走。」
我妈举着自拍杆狠狠推了我姐一把。
她往前趔趄了一下，我飞快拿起手机按了锁屏键。
我姐原本就一副亏空的样子，跌在地上差点站不起来。
她朝我妈狠狠瞪了一眼，目光如毒蛇吐信，令人骨髓生寒。
「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晚上去卖掏空了身体，真是晦气。」
我妈嚷嚷着下了飞机。
出站后我姐点开了手机熟练地用软件叫了个车。
一路上车子不停颠簸着，又拐了好几个弯，我死死咬住下嘴唇控制着不让自己一口呕出来。
刹车的那一刻，我终于感觉解放了。
第一时间便拧开车门冲下了车。
想象之中的高档酒店没看到，入目的是杂乱不堪的街道。
正前方的店面连灯都没开，门口站着个留着长发佝偻瘦弱的男人笑得很是诡异。
太阳已经逐渐落了山，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我两条手臂。
「爸、妈，咱先不急着去酒店，我们先把正经事办了。」
我姐拉着行李箱下了车，我妈这才注意到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一层楼破烂不堪的平房。
街道两边堆放的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姜婷婷，你搞什么，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妈放下了还在录视频的手机。
我姐连忙开口解释。
「爸妈，你们想知道我那一百万彩票怎么中的吗？」
她指了下前方那个长发男人，那人微笑着对我们摆了摆手。
他的瞳仁散发着诡异的黑，仿佛在凝视待宰的羔羊一般势在必得。
「这边许愿很灵，那一百万我就是在这里求来的。」
我弟一听，兴奋地捏着我姐的肩膀使劲摇晃。
「姐，那你再去求，我们在这等着。」
我爸妈两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少跟我们装神弄鬼。出来的时候我可是做了功课，在这边随意许愿，搞不好是要背上因果的。」
见我爸妈一脸质疑，我姐并没有反驳，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7
店面不大，处于三岔路口中间。
招牌上是几个黑色的外国文字加上一些奇怪的符号。
旁边几根电线随意拉扯着。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走到里面，兴许是开了空调的缘故，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
墙上的壁灯是暖黄色的，时不时闪烁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店铺中间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神像，脸白眼细长，如血一般的鲜艳红唇看着格外渗人。
贡品则用锦布包裹，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左右两边是几面大镜子和纹身机还有黑色皮质沙发。
眼睛瞥到长发男子的时候突然发觉他正定定地瞧着我。
就像是美洲豹盯紧了猎物那般，让人觉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我姐轻咳了一声。
「爸妈，这位是我在这儿的朋友瓦拉维特，他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香饽饽，时间难约得很。我今天就是特地带你们来文身刺福的。」
她转头抓着爸妈的手眼底狂热。
「‘刺福’是隐形的，一旦生效，就能斩小人、招横财、旺好运。」
说这个的时候原本憔悴的姐姐神情突然变得很是激动。
我妈听后拧紧了眉头一脸质疑，我弟则是直接撸起袖子兴奋无比。
「来，往这刺，多大的事，刺完我也能中一百万吗？那多刺几个，我要中一千万！」
我妈一把抓起他的手脸色铁青将我推了出来。
「你疯了吗，要是有反噬怎么办？姜盼盼你去。」
我姐顺势扯着我的手臂在我耳旁低声道：「看吧，在爸妈眼里，我们不过是他们挣钱的工具。」
「你信不信你将替身的事拆穿，我俩只会死得更惨？」
她朝我笑了下又转头对我爸妈循循善诱。
「爸妈，你们要是怕就算了。」
「只是钱这种东西先进别人口袋和先进自己口袋可不一样。」
「好的运气是会伴随一生的，以妹妹的性格，她会一辈子都听你们的话吗？」
我妈的表情显然是动摇了，我姐趁机乘胜追击。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爸，您不想升职吗？妈，您的视频号不上不下的是不是很痛苦？」
「还有弟弟，享受别人的顶礼膜拜，将你讨厌的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爽不爽？」
8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瓦拉维特终于开了口。
「婷小姐，之前你求着我给你家人刺福，还说愿意将你所有的好运都转嫁到他们身上，看来他们似乎不领情啊。」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不送。」
我姐见他开口拒绝直接急了转头对着我们大声咆哮。
「你们活该犯贱吗？有好日子不过非得上赶着吃苦。」
「也是，以你们这种格局，能变有钱才有鬼。难怪我大伯母总说妈你一副穷鬼相克夫脸呢！」
我姐笑得恣意又猖狂，跟以往唯唯诺诺的她判若两人。
我妈被呛得憋红了脸。
「刺！」
「姜全福，你把姜盼盼抓起来先给她刺，没问题咱俩再上。」
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我直接昏死了过去。
再度醒来后我只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手臂上的刺痛感尤为强烈。
我急忙拉起袖子一看。
洁白如初，什么都看不到。
「盼盼，醒啦？」
我姐一扫刚刚的疲惫语气轻快。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别再阻止我报复爸妈咯。」
她弯腰附在我耳旁低声呢喃。
「啊！真神了，我发的视频突然爆了，粉丝涨了一万多！」
我妈的尖叫声传来，更加印证「刺福」的真实性。
她握着我姐的手一脸骄傲。
「还是我们家婷婷有本事。」
瓦拉维特见我醒了过来，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待会儿还有其他人要过来，今天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我被我姐架着浑浑噩噩很快就到达了下榻的酒店。
我妈正喜滋滋地盯着手机，我爸刚也接到升职的通知。
只剩下我弟满脸阴郁在一旁骂娘。
「姜婷婷你是不是看爸妈偏心我就给我穿小鞋，我的好运呢？在哪里？」
「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该做的事，现在你的好运会显现在学业上，等你出来上班了，自然会显现在你的财运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很显然我弟并没有被说服。
「读书好顶个鸟用，等我毕业后姜盼盼都死了，谁给我承担反噬的后果？」
这几句话如一盆凉水从头顶将淋下来，我被浇了个透心凉。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天真。
「弟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要死了？」
我妈尴尬笑了一声急忙打圆场。
「你弟胡言乱语呢，什么死不死的，你不同意刺福，好运当然没有你的份啦，臭丫头，便宜可都让你占了，安心享福把你。」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
9
国外之旅很快就结束了。
我姐脸色愈发红润了起来。
而我却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整天恹恹的，仿佛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我妈一反常态大肆采购了一堆保健品让我吃。
「你看看你，亵渎神明遭到反噬了吧，多补补。」
客厅里一片母慈女孝的景象。
「砰」的一声，我弟将十几张彩票连同大学退档申请同意书甩在桌上。
「姜婷婷，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买了几十张彩票一张都没中？」
从国外回来后他就整天不着家，骑着新买的机车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四处狂飙。
「你是不是叫那个伪娘在我的刺身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几天不见，我弟兴许是只顾着浪，没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按照往常，他这样质疑我姐，我妈早就抡起巴掌往我姐脸上招呼了。
但这次却没有，她看都不看桌上的单子厉声喝道：「天天不着家，一回来就发疯，你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情？我粉丝涨是因为我辛辛苦苦拍视频得来的，你爸升职加薪还不是因为他兢兢业业工作？」
「那凭什么她就能中一百万？」
我弟指着我姐鼻子疯狂咒骂。
我妈则是故作为难。
「婷婷，你看那个刺福似乎对你弟无效，要不你再买两张彩票吧，反正还有你妹跟你分担呢，到时候我再托人买点补品给你们好好补一补。」
手机里青青发给我的信息还跳跃着。
【你那个隐形刺身问题不大，但是以你的描述你姐确确实实找到替身了，要是你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我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妈，你现在挣的钱还不够吗？」
「你懂个屁，谁会嫌钱少，我看你就是嫉妒爸妈偏心我，故意给我使绊子。」
我弟怒目圆睁，原本就瘦的脖颈此时青筋暴起，极其骇人。
「好吧，谁让妈最疼你呢。」
10
转眼间便开学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妈又塞了一大堆补品给我。
如果昨晚没有听到她和我爸合计着我死在学校要怎么跟学校索要赔偿的事情，我都要误会她是真的爱我了。
一到学校青青就拉着我左瞧瞧右看看。
「你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你姐怎么会接触这么邪门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
原生家庭的逼迫哪是青青这种独生子女能够理解的。
刚收拾完床铺我妈就给我来了消息。
【盼盼，这是五万，暑假回来都在忙，妈都没怎么好好照顾你，这点钱你去多买点补品好好补身体。】
呵，五万，真是下血本了。
不过也不奇怪。
至少目前在他们看来，我能多活一天，就意味着他们能够挣到更多的钱。
我没有回她。
我反手将五万收了下来，不要白不要。
青青刚刚跟我科普过，他们在我弟身上纹了替身符，跟他们的刺福相配合，就能在短时间内吸食我弟的气运去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等我弟生命枯竭之后，他们才会耗费自己的气运和寿元。
而我手上的刺青不过是迷惑我爸妈的手段罢了。
我转头就往青青的账户上打了两万，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这两万你先收着，不收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我知道为了我这件事她跑前跑后花了不少人情，这行看事的也没听说不收别人钱的。
青青没有多拒绝，直接收下了。
「那等你有需要我再给你吧，最近切记在你爸妈面前装成要死不活的样子，才不会引起他们怀疑。」
我点了点头。
但我始终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11
吃过晚饭后，我意外刷到了我弟的直播间。
几天不见，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鬼火少年。
红色的头发，贴满精神语录的机车。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们，礼物刷起来啊，哥带你们体验体验我的最新座驾。」
画面中他撩了一下头发，完全不顾热心网友提醒他要戴安全帽的话。
「开什么玩笑，怂货才戴那玩意儿，我的技术，杠杠的。」
家族群里，我姐发了一张彩票中奖截图。
我弟：【姐你真是我亲姐啊，这可是我托你买的啊，八十万必须全归我。】
我妈：【婷婷你真是我的乖女儿。】
该配合演出的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找了一张网图发到群里。
【爸妈，我的手摔断了，粉碎性骨折，你们能转点钱给我吗？】
我妈看到后语气兴奋，好几条长达60秒的语音扔了过来。
【盼盼怎么回事，手怎么断了？】
【听妈的，你好好在学校养什么，妈再给你寄点补品过去，千万不要回家，旅途劳累会影响伤口恢复。】
她没发现她连我爸的声音都录了进去。
【一只手一百万，这钱真好挣。】
紧接着我的账户又多了五万块，这中间商的回扣吃得可真厉害。
刚得八十万，我弟瞬间上头了。
画面中他将油门拧到最大，红色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扬。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怕死啊。】
【耀哥威武！耀哥牛逼！】
【坐等明天新闻头条。】
弹幕飞快闪过。
画面传来几道声响。
「咻！」
「Bong！」
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我听后满意地关闭了直播间。
12
我去诊所买了纱布，再从五金店买了点合成木板草草将手臂捆了起来。
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正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我的儿啊，哪个杀千刀的怂恿你去骑车的。」
她转头将鼻涕和眼泪抹在我姐裙子上。
「婷婷，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带你妹去一趟国外，叫你朋友给你妹纹个身，将你弟所有伤害和痛苦转嫁到你妹身上。」
「如果你妹那条贱命不够，你也分担一点，你不会眼睁睁看你弟出事的对不对？」
她疯狂摇晃我姐的身体，完全没有发现我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我装作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使劲拧了自己大腿一下，迫使自己眼睛湿润几分。
「妈，弟弟怎么样了？」
我妈匍匐着跪到我面前。
「盼盼你终于来了，你弟都是让那些不良少年给怂恿的，他冤枉啊。」
「你和你姐去国外给他祈福好不好？」
「顺便让你姐去带你刺福，你看看你最近，什么倒霉事都往你身上凑。」
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急救室灯灭了下来，医生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在楼梯间猛抽香烟的我爸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医生，我儿子没事吧？」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后期手术恢复费用有点多，你们先去缴费吧。」
我妈这才如释重负。
「钱没事，我还有两个女儿，我这就去交钱。」
这几天我爸和我妈就差直接住在医院了。
不得不说，我弟命真硬。
虽说脖子以下全部不能动弹，但是脑子清晰口齿伶俐。
我进去看他的时候我妈正在安慰他。
「医生说了，你身上包成这样都是为了给你上最新的进口药，等到纱布一拆，你就能恢复了。」
我弟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显然是吓傻了。
我爸妈说什么他都信，医生打针检查他也乖乖配合。
13
我拎着还没吃的炸鸡走了进去。
「妈，您辛苦了，要不要吃点？」
我转头看了眼我弟，故作惋惜。
「弟啊，你千万要看开点，虽然你脖子以下全部瘫痪了，但是还有爸妈呢，他们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哦，还有啊，你某些部位可能伤得比较重，以后咱们就是三姐妹了，姐姐和我也能照顾你，你一定要坚强勇敢活下去。」
我弟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直接蒙了。
「姜盼盼放你娘的狗屁，我只是擦伤而已，滚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急忙捂住了嘴。
「啊？爸妈是这么说的吗？那就是擦伤吧，是擦伤，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我妈反应过来后抡起巴掌就要招呼我。
「贱丫头你胡说什么，该死的是你，你弟躺在这你不心疼，危言耸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以前被打是因为我还认她是我妈，现在，我还站着被打，我又不是犯贱。
「妈，你要是打伤我，我可就不去国外给弟弟祈福咯。」
我姐见气氛微妙，这才急忙上前来当和事佬。
「妈，哪有姐姐不疼弟弟的道理，只是我们这身无分文的，怎么去国外啊？」
「况且祈福价格可不低。我听说现在一次已经涨到五十万了呢！」
「支付宝到账一百一十万元。」
我姐手机的声音在病房响起的时候，我直呼好家伙。
弟弟的命可真值钱。
「婷婷，这钱给你，你买最快的飞机去一趟国外。」
「你俩最好都弄一下。」
一百万，呵，好大的手笔。
我们要是真去了，岂不是有命拿，没命花？
我姐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妈双眼感激地看着我们，将我们紧紧搂在怀中。
「真是妈妈的好女儿。」
你也是我们的好妈妈。
真是讽刺。
14
原以为我妈知道刺福的副作用会收手。
但人的贪婪是无限大的，她竟然在医院开启了直播。
不顾我弟的反对，博同情装可怜，说我弟是为了救人才摔成这样的。
直播间他们还请了水军造势。
被网友冠上坚强弟弟，最美爸妈的头衔。
家庭群里面实时播报的收入让我眉心直跳。
短短一个小时就赚了五十万？
真是不怕死啊。
【婷婷盼盼，你们到国外了吗？看这是爸妈今晚直播挣的钱，等你们祈福回来就分给你们。】
【怎么样，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妈再转。】
我姐默默说了句：【又涨价了。】
【支付宝到账五十万元。】
直播还在进行。
随着打赏金额和带货收入越来越多。
我弟的状态迅速萎靡下去，我妈不断发来我弟抢救的消息。
【你们到底给你弟祈福没有，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啊？】
视频接通的时候我和我姐正在海边度假，只是我们都起不来选择在酒店躺尸。
【怎么还躺在酒店？还不去找瓦拉维特是想你弟弟死吗？】
我姐急忙解释。
「妈，弟弟是我们家最宝贝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只是瓦拉维特现在又涨价了我们的钱不够啊。」
「不够怎么不说，你们故意的是吧，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们在撒谎。」
我妈表情阴狠，又咬咬牙给我姐转了五十万。
「好嘞妈，我这就去插队，您就等着看我弟活蹦乱跳的样子吧。」
全程我妈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双手捧着手机打游戏的我。
「钱一半分你。」
「你说可笑不，妈能为了弟弟一掷千金，但是在她心里，你即将为弟弟「换命」她愣是一眼都不瞧你。」
我看了下手机的余额语气平和。
「随便啦，无所谓。」
15
手机里，爸妈仍旧卖力直播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叔叔阿姨都为弟弟愁白了头发，看，脸上的皱纹一夜之间都爬满了呢！】
【好可怜，不能让英雄的家人寒心。】
嘉年华特效不断闪过。
我爸妈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
就连身后的监测仪变成一条直线都没发现。
……
伴随着一阵哀嚎声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直播被掐断了。
我看着我姐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样子。
「姐，以后户口本就剩下咱俩了。」
「咱去看看爸妈吧，我好期待他们看到我完好无损的表情。」
还没到医院我姐就接到了我爸妈抢救的电话。
我爸和我妈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
几天不见，他们仿佛老了二十岁。
我妈戴着氧气罩双手发抖，斜着眼睛指着我。
「你你你……」
「你你你怎么……」
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妈，你看我浑身上下好好的，是不是也很为我开心。
放心，医生说你们只是中风了，身体机能老了二十岁而已。
应该还有三五年可以活。」
我姐则是蹲在我爸旁边继续他递刀子。
「爸，你知道吗，你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是用弟弟的命换来的，而那些钱你们是没命花了，只能我跟妹妹效劳了。」
我点了点头。
「是，要不是你们拼了命挣钱，我弟兴许还能多活十天半个月呢。」
「不过没事，他爱自由，晚点我打个电话给他送殡仪馆烧了，一把扬了，可好？」
我爸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最终我爸妈在床上苟延残喘了两年才相继去世。
而我和我姐则过上了财富自由的日子。
我在网上发了「刺福」的后果，仍旧有人前赴后继。
这个世界，从不缺贪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