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当天半夜，林沛就直接冲进我的房间，粗鲁急躁地把我从床上拽起来。
我困得睁不开眼，最近我一直很疲乏，无力地倚靠在床头，努力支着脑袋看他。林沛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插手管棠的事？你这是在怀疑我、给我下马威吗？！”他大声冲我吼着，吵得我嗡嗡的开始耳鸣。
“你能小点声音吗？爸妈已经休息了。”我皱着眉，低声劝他。
见我一副不愿正面回答他的样子，林沛将手机举到我面前让我看。
我揉揉眼，仔细看着他要给我看的，管棠发给他的手机短信：
“学长，老板借了我五百万，可以一次性把爸爸的赌债都还清，我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十分感谢您和老板对我的照顾，之前是我病急乱投医，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PS.老板她真的很好，请您务必好好珍惜身边人。”
是管棠一如既往的得体模样。我突然有点想哭。
连管棠都知道，劝林沛好好珍惜身边人。可他自己，却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连我给他的机会都放弃了。
“怎么，我做的哪里不对吗？你说管棠是你的老同学，她的债务我替你帮她还清了，你对我吼什么？”我抬起头，冷静地与他对视。
他一瞬间有些慌乱了，又马上找到了反驳我的借口。
“棠棠是我的老同学，你这样插手，是在怀疑我跟她有什么？”
“你明知道我会介意你们接触，还是一意孤行。”
“你是我的家人、我的未婚夫，我没权利让你洁身自好吗？”
“难道林总还要我支持你在外面彩旗飘飘？”
林沛被我连续的质问激怒了，他扬起手臂似乎想打我，面对我倔强的怒视又怂了，反手给自己一个耳光。
“林羽佳，你真是不可理喻！”
“林沛，不可理喻的是你。”我从床上站起来，双脚站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冻得我心都凉了。
我没想到有一天，林沛会为了别的女人动了打我的心思。我扬起手掌，狠狠给了他另一边脸一个耳光，“滚出去。”
那一天，我们不欢而散。之后连续一周林沛都没再回家。
不过，管棠倒是正常来画廊上班，仿佛并没有被干扰。每天遇到我时，还会微笑着打招呼。
我想问她一切还好吗，林沛有没有来找过她。
但却羞耻于去询问，太下作了，我想。这是我和林沛之间的事。她是得体的、知进退的，是想追求自我而不是攀附男人的，她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我开始翻看和林沛这么多年的聊天记录，其实最近半年我们的聊天就渐渐变少了。管棠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如果不是她，可能也会是其他别的女人。
5.
妈妈生日那天，我特意给林沛发信息，让他务必晚上回来吃饭。
他只回我一个敷衍的句号，意思是知道了。
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有一天会这样冷淡地相处，连亲人都不如。
还好，林沛没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另一段爱情里。他还能冷静地保持着一份体面，就让足够我松了一口气了。
林沛伪装地很好，我们十指交握、亲昵倚靠，在父母面前做足了甜蜜情侣的样子。只是晚餐结束，父母一离开，他便甩开我的手，沉默不语地后退两步。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演技，不去娱乐圈拿几个影帝可惜了。”我嘲讽他。
林沛皱了皱眉，想忽视我对他的冷嘲热讽。
“你和管棠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问他。
“你问她做什么？”他不知怎么的有点恼羞成怒，“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我嗤笑一声：“我关心一下未婚夫的‘出轨’，不合理吗？”
他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低声哀求：“佳佳，我们是十几年的兄妹，你帮帮我，跟爸妈说我们是和平分手。好吗？”
一瞬间，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要我替你遮掩出轨，还要我单独去面对爸妈的失望。林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就算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妹妹，作为哥哥，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吗？！”我伸手想给他一耳光，咬咬牙又放下手，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来。我双腿都被抽光了力气一般，扑通跌坐在地上。
林沛想伸手扶我起来，被我甩开了手。“佳佳，我是真的喜欢她。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我坦白了。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哭着问他，那年的蓝色烟火和表白，也是假的吗…
“对不起。”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是很温柔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得刺骨：“爸妈不会接受她的出身，出国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忘记她了。可再见到她，我发现我始终都只爱她一个人。”
“就算她现在不接受你？”
“她总会接受的。”林沛很坚定地说。
我哭着哭着绝望地笑了，“好，我答应你。”
夜里，我做了几段零零碎碎的梦。
梦里管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林沛是她的男主角。
而作为女配的我被林沛甩了之后抑郁症复发，精神恍惚中出了车祸。成了只能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的植物人。
他不敢跟父母明说出管棠的存在，因此与管棠闹了许多矛盾。管棠和他未婚先孕，忍受不了长久的无名无分，她带球跑了。十年后她回国，身边带着一个机灵的小女孩。
林沛跟父母说明了隐瞒的一切，将管棠母女接回了林家。
而到最后，我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的植物人。被幸福的一家三口注视着、照顾着。
我从梦中惊醒，看到手机上林沛给我发的信息：谢谢你，佳佳。
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窒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眼泪也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我知道，是抑郁症复发了。最近一段日子我一直在偷偷吃药，可还是收效甚微。我用尽全部力气推开了窗户。
三楼有些急促的风涌了进来，吹起我褐色的长发。
我好不甘心，为什么林沛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也能因为是男主角而最后得到幸福。而我这个炮灰配角，只能为了推进剧情，孤单的、插满了管子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
如果我真的无法改变剧情，那就改变自己的命，至少把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至少能决定自己何时死去。
我闭上眼，半截身体探出了窗户。
“叮叮”
“女配转正系统激活，激活对象，林羽佳。”
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一阵风从屋里卷起，将窗户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