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卿眼神透着压抑。
他何尝舍得放弃自己的骨血?不过是怕她有事罢了。
他看向莫老,“容儿身体如何?”
“气血充沛,生机旺盛,孕育三个孩儿都没问题。”莫老顿了顿,“老夫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健壮的身体。”
墨九卿神色稍缓,迟疑了下,问,“三个孩儿,届时如何娩出?”
莫老面色有些不自在,这毕竟是女子的隐秘之事。
“万物有法,顺应天道,顺其自然,一切自会尘埃落定。”他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墨九卿:“……”
说了等于没说。
他看向李昭容,“容儿?”
李昭容拍了拍他手背,“自然分娩,你放心,我能保证,我和孩儿无事。”
墨九卿哪里能放心?
他默了默,“我会尽快从国都赶回。”
“嗯,我和孩子等你。”李昭容道,“不过,我怀三胞胎的事,不要对外说,尤其是我家人。”
外人或是妒忌或是等看她难产,家人则是担心。
怀胎十月,她家人便会担忧足十个月,这没有必要。
莫老点头,他会配合。
不过他补充了句,“你要控制食量,让胎儿小一些,分娩时也少受些罪。”
一个都难生,她要生三个,光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莫老也是心疼她,冲墨九卿瞪眼,“都怨你。”
墨九卿面露愧疚,“对不住。”
若不是他食髓知味,反复折腾,她也不会怀上那么多个。
李昭容好气又好笑,拉他一下,“傻子,你情我愿的事,怀多也是我体质问题,道什么歉呀。”
墨九卿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我手上还有五千两银子,还有不少产业,你莫要再去摘野果,也莫要再操劳耕种,请人做事,收成多少,听天由命便是。”
“你有五千两银子?”李昭容瞪他,“那你你为何没钱赔给李妈妈?”
她那么辛苦摘山橘挣到的钱,全赔进去了。
墨九卿神色不自在,“当时手底下的人还没送来。”
他总不能说为了留在她身边,他说谎了吧?
“哼。”李昭容不信。
墨九卿揽着她的肩膀,“以后我们整个家,都是你说了算。库房、中馈,全交给你,好么?”
李昭容嘟囔,“那还差不多。”
不是贪图他的家底,她只是想心里有个数。
气鼓鼓的小圆脸,瞧着就可爱。
墨九卿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下,莫老转过脸,“老夫丧妻多年,莫要在老夫面前炫耀。”
李昭容羞恼地捶了几下墨九卿,“都怨你,不害臊。”
“莫打,仔细伤了手。”墨九卿抓住她的手放嘴边吹了吹。
莫老:“……”
这个家,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为了犒劳父母辛勤劳作,李昭容杀了一只鸡,做成辣子鸡丁那样的。
虽然没有辣椒,但调味料放得多,喜欢重口味的父母,一样会喜欢。
果不其然,厉九娘两口子一下子干了三大碗饭,吃得十分满足。
李老三瘫在椅子上感叹,“容儿,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厨艺。”
李昭容面不改色,“我是天赋异禀,想一下就会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厉九娘很自豪,就是舍不得那只鸡,“臭丫头,昨日为了哄你过新房住,便宰了一只鸡,今日又宰,拢共就那么几只鸡,都被你宰完了。”
李昭容便笑了,“娘,鸡养着就是为了吃的。”
“那也不能几餐就吃完。”
墨九卿出声,“娘,容儿怀有身孕,她要吃好些补身子。”
厉九娘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同样一脸茫然的李老三对视一眼,“你说什么?怀孕?”
“娘,你没听错。”李昭容眉目含笑,牵着她的手,“我怀上了。”
“哎哟我的老天。”厉九娘又惊又喜,不知如何是好,“你怀上了?你怎的就怀了呢,娘感觉你还没长大,我的闺女哟!”
厉九娘说着眼泪便哗哗的流,一半欢喜一半伤感,“你自个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就当娘了,哎哟!”
“媳妇儿,你是高兴坏了吧?闺女都二十啦,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几岁了。”李老三笑道,“从闺女嫁人那一刻起,你就该做好当外婆的准备。”
厉九娘不住的抹眼泪,“一边去。闺女还不懂事,她说要嫁人,我当她是闹着玩的。”
谁知会闹出个小人儿来!
李昭容满头黑线,嫁人还能嫁着玩,这老娘的想法,也真是奇葩。
李老三哄媳妇,“好了,莫哭了。闺女怀孕不是好事么,看你哭成什么样儿。”
厉九娘哭着说,“你知道什么,闺女还那么小,她就当娘了,她能当好吗?”
“闺女二十岁,不小了。”
“我记得她还是个小女孩儿,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
厉九娘难过的不是闺女要当娘,而是那个小女孩儿永远回不来了。
听她这么说,李昭容也莫名的心酸,抱住她的腰身,“娘,是,我还没长大,以后你要帮忙我带孩子呢。”
厉九娘一听有个香香软软的小娃娃给自己带,好像又没那么难过了。
“那你也别哭,没得哭坏了身子。”厉九娘忙给她擦眼泪,“回头你好好养胎,我给你做好吃的,给外孙做衣裳。”
她顿了顿,“你这第一胎,按理说是要生个男孩好,可我又希望你生个像你一样好看乖巧的女孩儿。”
不等李昭容说话,她自己又抚掌,高兴地道,“还是先生女孩儿吧,九卿不是那起子俗人,女孩儿他也一样疼爱的。”
李昭容含笑点头。
想到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厉九娘把那点伤感的情绪,抛诸脑后。
其实仔细一想,岁月更迭,人也是一代换一代,时间是往前走,万物都在轮回,也就释怀了。
……
晚上,李昭容跟墨九卿说起玉瓶之事。
“我爷爷对我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冷不热,只比对外人好点儿。可不知为何,他却把如此珍贵的玉瓶留给了我爹,还不许老太太和大儿、二儿抢夺。”
“我爹把玉瓶给我娘藏得好好的,这些年过得再艰难,也没想过拿去典当或者卖掉,十几年过去,都忘了有这么个宝贝,直到那日刘威来催账,让我爹拿玉瓶抵债,我娘才又想起。”
墨九卿从她的话里得不到什么线索。
“你祖父临终前,有说过关于玉瓶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