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大概总是职场里说闲话的地方，就算是纪律严明的祁氏也不例外。
“张秘，这果然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边刚刚被萧家赶出门，就堕落到当我们祁总的小秘了。”
小秘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一种不屑的轻视，尤其是被人用那种轻蔑的语气说出来。
“可不是，听说今天她是和祁总一起来的，不会是被祁总包了吧？”
“不就是一个花瓶，祁总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我们张秘长的好看，又有气质，工作能力还出众，最重要的是，我们张秘可是张氏集团的千金，若不是为了我们祁总，怎么会甘愿当一个秘书！”
张氏千金？
萧凌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头脑里竟然也没这号人物。
不过这看样子，这位张秘很是得人心。
萧凌弯了弯唇角，礼貌地敲了敲门：“抱歉打扰到你们的谈话，祁总说想要喝咖啡。”
她的举止落落大方，就算是听到了刚才的坏话，也不见半分的气急败坏，可偏偏，她又加了前面一句，明晃晃的告诉旁人，这些话她都听到了。
茶水间里的人面面相觑，不过被簇拥着的人却回了头，藕粉色的蕾丝衬衣，黑色西装裤，长相倒是不俗。
萧凌打量了她一眼，礼貌的点点头，随即收回视线，神色自如地走到咖啡机面前。
包臀裙将她的身姿勾勒得婀娜，明明不显山不露水，却带了点禁欲的撩人。
她似乎是随意挑选了一款，然后听到旁人有人开口。
“祁总不喝速溶咖啡，也不喜欢这个口味，如果他需要，旁边有咖啡机，我可以效劳。”
说话很是清脆，但是怎么听里面带着示威的味道。
萧凌挑了挑眉，回头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她刚好懒得伺候。
她转身就要走，那女人又叫住了她：“萧凌小姐是吗，我们大概是见过，我是张庭。”
张庭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似乎在多年前，张家来找过萧家寻求合作，不过被萧魏国拒绝了。
张庭作为玩伴来跟她套近乎，但是大概各自都有骄傲，所以互不理睬。
她握住张庭的手：“你好，萧凌。”
两个人明明都微笑着，却无声的暗潮涌动。
萧凌是空着手回去的，祁宴白挑了挑眉：“咖啡？”
她回答地坦然：“张秘说了，祁总喝不惯速溶的，所以派助理去买了，劳烦您等等了。”
“萧秘书，第一天上班就消极怠工？”
他的神情散漫，嗓音低磁悦耳，只是眼底似乎蓄着浓稠的笑意。
萧凌将那块地皮的资料翻开，头也不抬：“祁总，如果你要喝手磨咖啡，刚好张秘熟悉你的口味，所以我觉得，我照顾了你的口味，并不算是消极怠工。”
祁宴白撑着手肘看她，这办公桌是昨天才搬到他办公室的，这祁氏，也大概只有萧凌有这个殊荣。
“萧秘书，你就差将不想伺候我挂在脸上了。”
难得的，他的话语慵懒的拉长，带着揶揄，就像是很熟悉的人的调侃。
萧凌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我的抗拒已经这么明显了吗？那作为很有绅士风度的祁总，还会这样为难我吗？”
“当然，我这人，就喜欢强人所难！”
他徐徐笑着，闲适而从容，只是眼底的那点恶趣味，坦坦荡荡。
他现在倒是越发不掩饰了！
萧凌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再接茬，跟这个男人比脸皮，她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正巧敲门声响了，萧凌垂头翻阅资料，张庭踩着高跟鞋端着咖啡进来。
“祁总，您的咖啡。”
祁宴白看着头也不抬的萧凌，指尖嗒嗒的敲着桌面，捉摸不透情绪，对着张庭温声道。
“萧秘书刚入职，怕是对她的本职工作还不了解，我的口味和各种喜恶麻烦整理成册交给她一份，之后这些小事，就不用你动手了。”
萧凌骤然抬起头，合着刚才自己的不情愿现在成了祁宴白拿捏自己的手段？
就连张庭一向完美无缺的脸上都微微有些僵硬，却依旧是温婉的语气。
“祁总，我跟在你身边两年，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没必要交给萧秘书。”
祁宴白似笑非笑，却携着迫人的威压直面而来：“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张庭心口一紧，不情不愿道：“是。”
张庭离开后，祁宴白正好对上萧凌那冷冷的目光。
祁宴白眸中笑意更深，将杯子递给她：“萧秘书，咖啡凉了，麻烦你帮我再来一杯。”
萧凌脸上不悦，这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折腾她！
正想当做没听到，那注视着她一切小表情的男人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今晚萧家请我吃饭，你说我该带谁去呢？”
好一个不动声色的威胁，萧凌皮笑肉不笑道：“好的祁总，请稍等。”
不喜欢喝速溶？不喜欢这个口味？那就都来一遍！
她颇有些丧心病狂地将三包不同口味的咖啡混合在一起，小小的杯子里浓度似乎要饱和。
苦味从杯子里冒出来，萧凌面不改色，端着咖啡递到祁宴白面前，脸上挂着假笑。
“祁总，请用。”
祁宴白淡淡瞥了眼那距离这么远都能闻到苦味的咖啡，面不改色抿了口。
倒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祁宴白抬眸，萧凌见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还有些失望，嘴角划过笑弧。
“萧秘书，咖啡很苦。”他平静陈述。
萧凌端着一派恭敬，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我只会泡这样的咖啡。”
下一秒，祁宴白朝她勾勾手，萧凌警惕地看着他，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她的手。
中间隔着桌子，萧凌的另一只手失重地撑在桌面，吻就这样落下来。
张庭就在办公室对面的位置办公，眼看着萧凌拿着咖啡杯端走又带了一杯新的，一向温和的眸子骤然沉了沉。
她跟在祁宴白身边两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她的危机感这么重过。
这个萧凌，之前高高在上，现在倒是不惜自降身份，来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里，她心头又升起隐秘的快意，之前她是不如她，但是现在，她不过就是个只有美貌的花瓶罢了。
花瓶虽然没有保质期，但是看多了，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所以她走的路才是正确的，和祁宴白并肩。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工作又重拾起来。
萧凌？不足为惧！
祁宴白狗归狗，但是在工作上却是一丝不苟，甚至到了有些严苛的地步。
萧凌是第一天跟他工作，但是来来往往来办公室汇报的相关人员，她倒是见了个遍，而祁宴白的工作态度，高效又井然有序，也难怪祁氏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风头无两。
她内心感叹，转眼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祁宴白当真是一分钟都不耽误，对萧凌说。
“萧秘书，准备收拾一下，跟我去饭局。”
萧凌半分都不耽搁，只是刚走到门口，张庭就适时地敲门：“祁总，晚上八点和萧家的饭局……”
她说到一半，就看到两人似乎要外出，心中沉了沉，还是扬着笑，询问。
“需要我一同出席吗？”
祁宴白目不斜视，嗓音疏远清冷：“不用，你可以下班了。”
祁宴白半步不停，萧凌自然要跟上，只是在她和张庭擦肩而过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身旁人阴郁的气息。
她侧头，张庭依旧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可是在那瞬间，似乎气流凝固了一霎，又因为萧凌的离开，再次缓慢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