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傅瑾然带着赵医生进自己的书房,淡漠的开口,恢复正常的模样。
赵医生暗自耸肩,“情况不容乐观,也不能这么说,和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傅瑾然冷眼觑他,赵医生讨饶地笑笑,“少夫人的情绪波动太大,激素水平已经超出孕期正常值了,所以我怀疑她心里受到严重的打击。”
“至于是什么刺激到少夫人,我还不太清楚。”对上傅瑾然看过来的眼神,摊手,“你也听到了,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小事啊。”
傅瑾然闭口不语,良久,“治好她。”
“我尽力。”
心理疾病是最难控制的,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尝试,傅瑾然对此有切身体会。
想到什么,赵医生严肃地道,“鉴于你们失控的情形,我希望傅先生暂时减少出现在少夫人面前的次数。”
赵医生也不愿多说,得到满意的答复,点点的头,表明他会留下来,近距离地观察他们两的情况之后,打开门离开了。
傅瑾然站起身,看着窗子外面的苹果树,薄唇轻启,靠近了就能听到饱含深情的问候,“安安,你要好好的。”
舒子安缄默不言,就把手机捏在手中,上面显示的是黄伯母发过来的资料。
上面清楚地写着他们的恩怨。
老套的故事情节,一个三流导演都不会拍的剧。
爸爸妈妈,傅岳豪,张玉嬿在大学的时候认识,傅岳豪一直喜欢妈妈,在爸爸死后,他不停地追求妈妈,之后妈妈住院了,季徽岚也发现了傅岳豪的出轨。
季徽岚和傅岳豪是家里人撮合的,季徽岚是教师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傅老泥腿子出生,对于这种书香门第,总有几分膜拜,而季徽岚看上了傅岳豪,或者说,被傅岳豪骗了心。
一直以为婚姻幸福的季徽岚怎么能忍受这种背叛,她如同变了一个人,和傅岳豪吵,分房睡觉,找人查余楠,知道她住院之后,上门闹事,还曾经威胁医院停了余楠的治疗。
照片是真的,信也是真的,所以张玉嬿说得是真的?
舒子安颤巍巍地打出一行字,“那我妈妈和傅岳豪?”
“毫无关系。”
看到这个答案,舒子安才心安,她就知道,妈妈不会不要爸爸的。
“我想去M国,帮帮我。”舒子安打完这行字,放佛用尽全身力量,无力地躺在床上。
“叮!”手机的信息提示音,舒子安没有看,上面写着,“好!”
舒子安不想下去吃,赵医生抬着饭菜上来找她聊天。
简单的话题,就像朋友一样,舒子安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是他是傅家的人,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了傅家。
舒子安不搭理,他也不尴尬,给她讲一些乐事,就像现在这样。
“当时我朋友就躺在水池里,拉着我扑腾了半天,我还感动半天,结果旁边一个男孩子道,‘站起来。’我和盆友下意识照做,才发现那荷花塘就不深,我们飘着身子,碰到的淤泥软软的,没有存在感,这才忽视。”
舒子安静静滴吃着自己的饭,偶尔跑去厕所吐,就是这样赵医生也没有一点避开的意思。
“赵医生,你不觉得您一直来找我吃饭不合适吗?”
赵医生耸肩,“有吗?”
“我——”舒子安把嘴里的话吞下去,也不吃了,这人就是等着她说话的。
“舒小姐,您不会在心里骂我吧?我就是看傅先生不在,来陪陪你。”赵医生细心地抓住舒子安听到傅瑾然时候眼里闪过得暗光。
舒小姐是舒子安提出的要求,赵医生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疑点,故意说傅瑾然来试探。
陌生号码打进来,舒子安知道是张玉嬿,站起身走到外面的阳台关上门。
“查到真相的你感觉怎样?是不是恨不得去死?”
舒子安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一起不要好过好了!”
张玉嬿的公司本来就有问题,被工商查处,执照也被吊销,欠着大笔的负债还有税款罚款。
舒子安虽然不知道,但是她依稀能猜出来一些。
“你恨我母亲,为什么?”
“为什么不恨,凭什么好的全都让她占了,爱情金钱权利美貌才学,既然凤凰,为什么还要来鸡窝折腾我们!余楠心机不比我浅,当初各种设计你爸爸,又吊着傅岳豪,她水性杨花,可惜两个男人都看不出她的心机。”
舒子安原本的猜测被证实,这番试探,张玉嬿的反应没有做戏。
“你得到傅岳豪了。”
“傅岳豪算什么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要钱的,他们都被余楠骗了,她不是不爱钱,而是不差钱,哈哈,偏生他们还觉得她是视金钱如粪土农村小姑娘,呸!”
舒子安静静滴听着,虽然不解却没有告说话。
“你母亲才是最会装的,整天装作天真直率的小姑娘,跟在舒黎的身边,做一个小丫鬟把他算计到自己的嘴里,利用舒黎的真诚善良,余楠不要脸!舒黎那么好的人,都是因为她,才会出车祸的,舒黎明明已经得到M国研究院的名额,却因为余楠放弃了,留在这个小城市,他的才华根本施展不开。余楠是一个*人!”
舒子安胸口起伏,直接就把手机从窗台扔出去。
“查一下少夫人的通话记录。”赵医生离开房间给人打电话。
秦家的动作很快,他们本来就希望能和表妹,侄女,外孙女多相处一些,弥补失去的爱,但是他们不敢打扰她现在的生活,生怕吓跑了她。
若是舒子安不想看见他们,傅瑾然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靠近,才不管他们的好意。
“秦总是什么意思?”傅瑾然淡定自若地翻看手机里的资料。
在之前这份沉稳是秦越欣赏傅瑾然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在他的带着有色眼镜的眼里,这是冷漠无情。
“很显然,用傅先生的父亲和M国分公司来换舒子安。”
把文件放下桌上,傅瑾然翘起二郎腿,做出谈判桌上的随意。
“不换。”
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秦越淡笑,“傅总裁不若回去问问傅老先生,或许他会给你一些意见,晚上,我等着你的回复。”
抱起沙发上的外套,秦越潇洒地走了,傅瑾然拿起桌上的资料,认真地看第二遍。
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M分公司与秦越一直都有合作,秦越公司主要是经贸,房地产也有涉猎。
其中一个楼盘分公司跟着秦氏跟投,难就难在这个开发的楼盘位置。
是傅老的一个朋友,老革命的后代,老革命已经去世了,傅老承过这位老革命的救命之恩。
答应照拂一家老小,老革命的后代也参与了这个项目,圈了一块地。
因为那里是老革命逝去的地方,战场上马革裹尸,老革命就被埋在那个地方。
一份荣耀,他们守护的是一份红军烈士的荣誉。
若是秦越一意孤行,跟他们死磕到底,那地是秦氏批下来的,说不给就不给,傅家根本没有办法。
傅家在华夏是排名前五的集团,但是在M国,秦家才是老大。
别说不是老革命后代的请求,傅老也不会允许这块土地从手里消失。
傅瑾然陷入为难。
就在这天下班,傅瑾然敲响了舒子安的房门,门没锁,傅瑾然自发进去。
“安安,真的要走?”傅瑾然隐忍地开口。
直直地望着她,舒子安没有看他,傅瑾然看不见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嗯。”
“孩子、”傅瑾然开口,却发现舒子安冷漠的脸色,眼神黯然,连孩子也不能让她犹豫了吗。
“我会来看你和孩子的。”傅瑾然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又觉得没有意义,他不想逼舒子安。
可是他怎么能忍受舒子安离开他!
“啊!!!”
房间里的舒子安身子一颤,早就泪流满面。
“臭小子你还在干什么!媳妇都要走了!还不去追!”
“你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和你媳妇吵架,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媳妇都爱护不了,你还能干什么,废物!孬种!”
“好,媳妇不要,孩子呢,我不同意舒子安走,除非她把孩子生下来,傅家的种,就要留在傅家。”
言下之意,舒子安的去留关系不大,舒子安冷笑地站出来,“不可能!我的孩子必须跟着我!”
“这是傅家的种!”
“呵,傅家的种多了,也不见你都找回来!”舒子安不想与傅老掐起来,但是就像他说的,不会允许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傅老的喜爱,她虽然不期盼,可是他的冷酷残忍依旧让她难受,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一天。
“舒子安,是谁给了你口饭吃,谁把你养到这么大,我儿媳和孙子是怎么疼你的,你说我们傅家那里对不起你!你要走,可以,孩子留下,你最好识趣一点!”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一直明白傅老对她并不喜欢,最近的和缓是因为傅瑾然的态度,但是她还是用真心去对待这位老人。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感情被剖析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是难过的。
“傅瑾然,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傅瑾然不说话,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笔直矗立。
他的不说话在舒子安的眼里就是默认,原来一直都是她期望的太多。
也是,她早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这样更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从他们的母亲开始就错了,孽缘就是如此。
舒子安收拾好伤痕累累的心,脸上表情冷酷,“傅老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舒子安从来不欠你们!季徽岚对我母亲做的事,不会因为让我在傅家寄人篱下十几年就能掩盖的。”
“我今天走不走,傅老也可以选择!”
傅老犀利地眼神盯着她,“不用选,我就要我的曾孙子。”
“傅老先生可要好好考虑清楚!”秦越从外面走来,揽着舒子安的肩膀把他带到怀里。
舒子安身子一僵,到底没有挣扎,秦越只是心疼舒子安,给她一个怀抱,挡住外面的风雨,而舒子安只是累了,不想再面对他们。
但是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就是罪不可赦!
傅瑾然眼里都是暴虐,他闭上眼睛,背对着他们的脸上都是青筋。
傅老杵着拐杖站出来,“奸夫淫妇!不要脸!”
“傅老先生请留下留情,不然就不要怪秦某不客气!”
“不客气,来啊,怎么个不客气发,我还怕你!一个毛头小子,当年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秦越拍拍舒子安,“我确实不知道在那里,但是您应该知道王爱国在哪里!”秦越把资料拍在桌子上,没有顾及一点自己从小的教育。
要是他不来,舒子安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模样,傅家欺人太甚!
秦越把律师留下,一是给傅老讲清楚楼盘的事情,二是让傅瑾然和舒子安离婚,既然要断,就断干净。
从傅家到机场,在从上飞机到秦家,舒子安都沉默不语,除非必要的交流,都呆呆的活或者闭着眼睛。
秦越谈生意演讲是好手,但是安慰人,他不会,也只能把关心付诸到行动,一路上生怕舒子安不舒服。
舒子安冷静的情绪在看见摇椅的老人时崩溃了。
“楠楠回来了!”
老人精神不错,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在外面晒太阳。
“哇唔!”
舒子安放声大哭,老人惊了几秒就颤巍巍地拍着她的头,“楠楠乖,不哭,爷爷在,跟爷爷说受了什么委屈,爷爷给你报仇去。”
老人艰难但是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舒子安趴在他的腿上摇头,只是大哭不说话,老人不停滴哄着她。
黄奕都担心坏了,看了秦越,秦越脸上的沉重让黄奕明白,这孩子受了委屈。
舒子安让她查的事情,黄奕谁也没有告诉,秦越只知道舒子安不与傅瑾然走下去,要来M国。
在傅家看见的一幕,让他觉得他对傅家手下留情了。
他们秦家的宝贝,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辱的!
舒子安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老人爱怜地伸出颤巍巍的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因为神经支配不行了,好久好久才是干净,老人脸上的满足,舒子安靠在他腿上的睡颜。
黄奕眼眶瞬间就红了,子安这孩子怎么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