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子向来顺着曾氏,说:“唉,不得不说,你这大姑娘,模样确实生得好,将来必定能嫁个好人家的。”
“哼,日后再说吧,我这家里的男人都让她克没了,谁敢要她。”曾氏说。
这日清早,叹薇端坐在梳妆台前,散披着及腰的长发,穿着单薄的衣衫,睡眼惺忪的,纤弱身形映在镜子里,让人好生怜爱。
喜玉边给她梳头边说:“看看咱家的姑娘多俊呐,就是我天天看着姑娘,也嫌看不够。”
她轻笑,“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快给我梳好,我还得去请安呢。”
“姑娘怎么把好的首饰都给卖了啊?就留下这么几件,还那么素,哪陪得上姑娘。”
“你家姑娘又不是天上仙子,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随便挑支便成了。”她随手拿了支碧玉玲珑簪,“喏,这个就很好了。反正是在家里,不用打扮得那么隆重。”
她给曾氏请完安后,便去给慈心堂给袁氏请安。因着太老爷喜静,免了儿孙的请安,除却一般大事,太老爷都是在华寿堂里的。而袁氏好热闹,好面子,除却曾氏,所有儿孙都每天给她请安问好。
她一进门,便看到袁氏坐在正中,迎丹坐在袁氏的旁边。迎丹乖巧地给袁氏捶腿,还说着什么,把袁氏逗得不行。
“薇儿请祖母安,婶母安。”
话音刚落,人人见她来了,突然沉默下来。还是吴氏招呼她说:“薇姐儿来了,快过来坐下。”
袁氏半眯着眼,说:“薇姐儿还知道来请安,真是难得啊。得亏你是长姐,都没丹姐儿姊妹俩来得早。”
叹薇脸上笑着,“薇儿也羡慕丹姐儿能天天守在祖母身边,祖母要是不嫌弃,以后薇儿搬过来这慈心堂伺候祖母?”
吴氏说:“这是哪里的话。薇姐儿你天天这么跑也是不容易的。”
迎丹打量着叹薇,说:“大姐姐怎么穿得这般素啊?这可不像是大姐姐往日的作风。”
“二妹妹这么快就忘了?我还在孝期,比不过二妹妹你能穿这样的衣裳。”叹薇瞧了眼迎丹,穿了一身银纹蝉纱丝做的衣裳,通身淡兰色,头上又戴着好几支显眼的首饰,华丽不过。
迎丹好攀比,以前总爱眼红她的吃穿用度。因着二房是完全依靠着伯府过活的,用度出自公中。二房人口不少,闻朗没营生,花销又极大,所以二房过得有些拮据,能花在迎丹姐妹俩身上的钱很少。
大房虽说也是有两个女儿,但是有爵位,又有令荣伯的俸禄等等。别说叹薇,就是问兰的用度都比迎丹姐妹俩要好。所以迎丹常常眼红叹薇。
如今吴氏管家,手里活泛些,迎丹自是要穿好用好,如今又见叹薇穿得这么素净,迎丹哪能不开心。
袁氏问:“怎么就你一个?还是说他们瞧不起我这老婆子,连请安都不肯来。”
“兰姐儿伤着脾胃,人还虚着。恒哥儿在祖父那里学规矩,祖母要是想,我现在让人去叫他们过来。”叹薇说。
袁氏摆摆手:“罢了罢了,个个那么多问题,还不如我的丹姐儿贴心。老二媳妇,你派人去收拾几间房来,你大姐说是过几日就来。”
“哎,大姐那么远的路,也难为她能赶过来。”吴氏说。
“可不是,这才回去没多久。不过家里头这么大的事,她哪能不来。”
用完早饭后,吴氏特地留了叹薇单独说话。吴氏瞧了几眼叹薇,笑着说:“我见着薇姐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薇姐儿话多好动,最近反而变得这般安静沉稳了?话也不多说一句,倒让人摸不清。”
“经历爹爹这一事,我哪还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呢。婶母不知,我这是在逼着自己懂事呢。我没丹姐儿有福气,能有婶母和小叔时时护着。”
“丹姐儿要是能学得你现在一半的沉稳聪明,我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吴氏说完,便亲切地拉过叹薇的手,“我待你,是和丹姐儿一样的。现在我管家,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别客气。”
“婶母?”叹薇困惑,难道吴氏这是想拉拢她?
“你看事比我看得明白,就像之前你小叔想要承袭的事,的确是我心急了,只看到利,没看到弊端,难为你能这样如实说来。你年纪小,可我看得出来,你这一遭,像是忽然间就聪慧了,以后我少不得多讨教你。这家里,除了丹姐儿姊妹俩,也就你肯和我说实话了。”
“婶母见外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婶母不介意就好。”她说。她看得出来,吴氏这是有意讨好她。
说来,吴氏不过是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前世吴氏在连生三女后,日子过得并不好,特别是在那小妾生下儿子后,吴氏是为了三个女儿,强撑着的。不过迎丹脾性大,容不得吴氏受委屈,整日和那小妾闹。
吴氏前世待她是不好不坏,在她尚是伯府嫡女时,是有心讨好。在她落难时,也没有故意为难她。她现在对吴氏,是保持着一种中立的态度。
她如今在伯府,算是孤立无援。太老爷不能再帮她多少,而韩姨娘身份低微。她现在什么事,几乎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在周旋,难免有时会力不从心。
吴氏不蠢,知道为自己和女儿们着想。如今吴氏主动拉拢她,她何不顺势而为,多个朋友总归不是件坏事吧?她也没奢望能和吴氏一条心,但同坐在一条船上,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呢?她和吴氏目前没有过多的利益纠纷,该是可以合作互利的。
她笑着说:“婶母要是不嫌烦,我以后少不得叨扰婶母了。”
“哪能嫌烦呢,就盼着你来呢。这家里头,除了太老爷,现在也就属你聪明些了。”
回到馨月阁后,梅妈妈把一小叠银票,还有一荷包整银子交给她,说:“姑娘点点吧,通过典当了一千八百两。”
她吃惊地说:“这么多啊?”
梅妈妈笑着说:“姑娘可别小看这些首饰,不是玉就是金的,做工又精致,那店家知道我们是伯府的,也不敢压价,出的是实打实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