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清晨,我一路纵马扬尘,来到石经寺。
小和尚还在打扫寺院,“又是你,方丈不在。”
“真不在,还是假不在?”我拔出玉簪,吓唬他。
“你...你不得放肆,师...师父他下山化缘去了。”小和尚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看他害怕的样子,不像有假,“在哪里化缘?”
“云石镇,师父喜欢四处游走化缘。”小和尚老老实实地回答。
撂下袋糕点做补偿,我骑马去往云石镇。
镇子很大,我只好沿街询问。
包子铺、茶水铺、小酒馆......
大多是夫妻两人一起经营的,虽然辛苦,但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我一直笃信的权势尊贵,第一次产生怀疑。
若是同淮郎生活在此,也别有一番趣味。
转来转去,浮躁的心也静下来了。
找到方丈时,他在一户农家。
“方丈,我还是想见他。”
“哎,你们两个怎么都缠着我不放。”方丈扶着额头叹息。
我顺手抢了他的碗,稳稳端着,言不合我意休怪我无情。
“你先把我的碗放下!”方丈慌张,“我答应你,这颗药丸给你。”
一物换一物,我接过药丸。
“有何用?”
“劝你郎君服下,剩下的看他选择了。”方丈叮嘱我。
我将药丸妥善的保管。
“必须是他活着的时候!”
尘土飞扬,方丈的话听得隐隐约约。
我不停歇地冲进王爷府,手里攥着那粒药丸。
府里许多我的亲信,没人敢拦着。
柔儿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盯着傅呈准左拥右抱。
“王爷,你不要我了吗?”柔儿哭的撕心裂肺。
傅呈准一脚将柔儿踹倒在地,“以前喜欢你,但那是以前啊。”纨绔嚣张的模样真是欠揍。
“母亲因为你要扣掉我的月俸,只好委屈你离开了。”傅呈准说得漫不经心。
“王爷,不要,我出府会死的!”柔儿匍匐上前,抱住傅呈准的腿。
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头一回见柔儿被傅呈准虐待,思量后躲在角落继续看戏。
“关我何事。”傅呈准再次把柔儿踹开。
“王爷,既然如此,我敬你一杯茶,我就离开。”柔儿端起茶杯,手心里白色粉末撒入。
我连忙冲过去,“不要喝!”
傅呈准见我明显惊讶,挑衅地一饮而尽。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嘴唇、鼻腔有黑血流出,瞪着柔儿,“你竟然下毒!”
我顾不上那么多,扒开他的嘴将药丸塞入,端起桌上茶水灌入,“去叫太医!”
柔儿被侍卫打了二十杖,扔出府,离开时我特意去看她。
她眼神淬毒,“沈怀荣,我羡慕你才貌出众,虽然是庶女,嫁人也是正室。”
“为什么,我同你一样,他们却视我为弃棋!”柔儿含着不甘瘫倒在路边。
太医诊疗后,嘱咐先服用解毒药丸,再吩咐煎药。
“沈大人,王爷的身子虽硬朗,但也遭不住三天两头受伤中毒。”
“您看要不接到您宅子里照看,换换风气。”太医来回奔波,人瞧着都变憔悴了。
留他在我府上看守着,省的又惹出麻烦事。
我不再贴身照顾,免得空欢喜一场。
今日审问的犯人格外狡猾,动用重刑都没让他吐露。
我衣服上沾着血迹,天太快黑了才赶回府。
“沈大人,王爷醒啦!”侍女欢喜地告知我。
“真的?”我顾不上换衣服,推开房门。
走的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
“老婆,小心。”我跌入傅呈准温暖怀抱里。
滚滚泪珠如流水而下,我埋进他怀里,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身。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担心了。”傅呈准摸着我的秀发,轻拍我的背。
我抽泣地问:“你还会离开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发誓。”傅呈准温柔地回复。
“应该再早点回来的,我不想你受委屈。”傅呈准将错归到自己身上。
“你若要离开我,我就取你性命。”我拔出玉簪,威胁着傅呈准。
他却接过作势要往胸口刺,“给荣娘赔罪。”
“不要!”我赶紧夺过,哭得嗓子沙哑。
他用手掌抹掉我脸上的泪,“我和他做了交易,他不会再来了,我会陪你永远永远。”
我从他怀里起身,“我们已经和离了。我现在是大理寺少卿。”
“沈大人好,我送你的定情信物要好好保管。”
“等到一年后,我来娶你。”他坚定地与我对视。
什么凭证都没有,可我就是相信他会娶我回家。
我凝视他:“我等淮郎,不要让我失望。”
短短一年,我为朝廷兢兢业业,傅呈准则开始经商,赚得盆满钵满。
休沐日,他陪我去了趟云石镇。
“我曾想与你开家店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比不上做官,倒也很快乐。”我和傅呈准手牵手,慢悠悠地走着。
他不停地给我买吃的,包子、糖葫芦、散装点心......
“荣娘,你生而就应在朝廷闪闪发光。我喜欢的是不会委屈求全、坏脾气、眼里容不下沙的你。”傅呈准停住,拉我进了茶馆。
说书人念叨着状元郎抛弃糟糠妻的话本。
“荣娘,你无论做什么,我心都会偏向你。”傅呈准态度诚恳,不似哄骗我。
我一生有淮郎一人足矣,“淮郎,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吧。”
“荣娘,果然聪慧,瞒不过你。”傅呈准有些紧张,不安地握着茶杯。
“我同你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坠落马车醒来,而是你成亲的第一年,我从傅呈准的眼中看到了你”
“从此一见钟情”
“这几年我一直处在半昏迷中,偶尔醒过来,见到的最让我心动的人是荣娘你。”
“宫宴那日,我又陷入昏迷中,意外在我的原来世界醒过来。”
“我原来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人,没什么可留念的,我去求高僧让我回来。”
“老婆二字是我们对娘子最亲切的称呼,我早在心中反复对你念过很多遍。”
傅呈准如倒豆子般,一点点讲述他的故事。
“淮郎,我会待你好。”我眉眼带笑,好似闺中娇俏少女,松懈了肩上担子。
傅呈准刮了下我鼻尖,“应该是我说,我会待你好。”
敞开心扉后,我们关系更加密切。
翌日,我去他府中。
“淮郎,你为何喝中药,生病了?”我嗅着苦涩的汤药。
他却遮掩说,只是调理身体的中药。
“等我,一个月后,娶你进门。”傅呈准擦着粘上药的嘴角,难掩脸上的愉悦。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霞披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他给了我最高规格的待遇,皇帝与太后娘娘都来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盖着头盖。
“老婆,我们喝交杯酒”傅呈准掀开我头盖,惊艳不已。
他笑得合不拢嘴,我们碰杯后全部喝的干净。
“你不是不行吗?”我打趣问。
他轻嗤,“这大半年汤药是白喝的?”
原来是为这事。
红罗幔帐,一室旖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