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哥,你怎么起来了?”回首,便见浅笑相望的孙希倚在茅舍门边。潘梦宜急忙上前搀扶,心疼轻责。
“这点伤,没事的。”孙希边顺从地任她搀扶进舍,边暖声安慰。确实,光凭这一处剑伤孙希根本不会多加在意,只是被赵达念过咒语的身体总觉虚弱异常,不过,他相信只要加以调息,不久便会恢复的。
孙希不想躺下,潘梦宜无奈,只得让他坐靠在床,自己则准备将这久无人居的茅舍收拾一番。
一切如故,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呵,潘梦宜苦笑欲哭,她与公子的那段感情,也终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尘封,直至忘怀吧。
“我来。”随着耳边的轻语,手中的拭帕被人拿过,孙希面容温和,细致地擦拭着这里的每一处灰尘。
“希哥……”
“我没事,你歇息一会吧。”
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潘梦宜微微呆怔,物是,人非。痛眨双眸,泪水璀璨而落。
草草吃过晚饭,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春寒料峭,春雨也甚为冰冷。然而潘梦宜却喜欢这种凉凉的感觉,似乎只有贴近寒冷,才能让心中的那团灼痛减轻一些。她甚至想奔出舍门,站在院落中央,任雨水痛畅淋落,但知希哥定会担心,便抑下了这种冲动,只倚在门边,望着接天连地的雨水,怔怔发呆。
回忆,却在这呆怔之际,猝不及防地破堤而涌。
就在这间茅舍,她曾苦笑自嘲,来至汉代,眼泪便多过下雨。话落那刻,外面竟真的长雨落地了。公子起身,面对雨帘负手而立,浅笑轻言,她的泪,怎如雨多。英拔高挺,衣发起伏,那幅亘逸的画面依然清晰在目。然而此刻,雨依旧,人不同。那梦一样的男子,梦一样的身影,自此之后,就真的,成了梦境!
泪,不知不觉潮湿了满脸。潘梦宜恍惚地伸出手,雨,冰凉得近乎绝情。公子,你知道吗?宜儿今天所流下的眼泪,可将这整片竹林淹没啊!你在此处那凄哀的长叹:但愿有天能让宜儿不再相思成苦。此刻仍然温柔在耳,可如今,我的相思却苦不堪言!不是为了林涛,而是为了你。公子,我想你,发疯一般地想你!
“宜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苦?”略带自责的声音,在潘梦宜身后幽幽响起。转过身,孙希一脸心碎的悲寞,令她从回忆中苏醒了过来。
望着眼前的孙希,潘梦宜忽然心生感激,其实老天何曾薄待于她,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终是有人不离不弃地陪在她的身边。
轻步上前,歉然绽笑,“希哥,进屋吧,外面冷。”
夜晚,潘梦宜躺在榻上,毫无睡意。回忆,既然如此猖狂,她索性放弃抵抗,任那往日种种温情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闪现、播放。不想再流泪了,心痛,就任由它疼痛吧,痛到麻木痛到死,它也就不会再痛了……
“不!木荣……不……”
木荣?那个侵犯过希哥的蛮邦女贼?!沉浸思痛的潘梦宜惊骇回神,寻着声音抬眸望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关门。这声音是从……对面卧房飘传而来的。
希哥!
翻然起身,潘梦宜套上短靴飞奔向孙希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