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下情绪的潘梦宜,用心思量。希哥刚刚知晓自己亲生父母被杀的仇事,又有人执意要为自己报仇,希哥当时的思绪,应是比现在的她还要混乱数百倍,当初未生阻拦是有情可原的;但,一直被收养在自家府中,又一直被唤作义兄的人,深知有人为了他而刺杀自己,却知情不报甚至纵容,作为公子,当时内心的怨痛,也是相当可以理解的!关于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可如今……
潘梦宜疑惑抬眸,不解地看向孙权,“公子,以前之事原本就难言对错,你二人换位置之,便应全然可释。但现在,希哥既没有想要报仇之意,你又何必非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他既然纵容珠儿刺杀,谁又能保证,下次他不会亲自动手?留此人在府,前府后园,皆寝食难安啊。”孙权淡淡解释,心却拼命撕扯,宜儿啊宜儿,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不,今日希哥的软剑根本不在腰间,他若对你心怀仇恨,应是时常警惕,剑不离身的。他没有想过伤害你的!”潘梦宜断然否决了孙权的猜想,急声辩解。确实,如果希哥软剑盘身,那虎儿的剑根本无法刺伤他的腰部。
“软剑?!他的事你究竟还知晓多少?原来你早知道他身怀武功,竟……也从未向我提起?”孙权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她知道,什么都知道,却又深深地为他保守所有的秘密。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似乎超越了任何人,也包括他——孙权。
“公子,我……”见他如此,潘梦宜心痛阵阵,慌忙解释道:“因为希哥习武意在强身健体,我未告知于你,是怕万一泄露出去,别人又会对他妄加猜忌了。”
“可今日,若非虎儿拦截在前,恐怕我已殒在了他的手上啊!”孙权满眼哀怨,潘梦宜对孙希的袒护,令他失望至痛,“宜儿,实不相瞒,在得知他身世之时,我在片刻之间确也做过换位的思索。生身父母的血海深仇,我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完全抛却,永远忘记。所以,我更无法相信他,哪日不会突起恨意,剑指孙府。为了府中的安危,我只能如此!”
“我不会。”孙希言轻意坚,“方才扑向你,只是想挟你……挟你为质罢了。我从没想过伤害你,因为……”言此而止,孙希转眸,幽幽望向潘梦宜。
孙权心中一紧,那种眼神,是对爱人的凝望。
面对孙希的凝视,潘梦宜暖暖绽笑,璀璨满眼,转过头,笃定地对孙权言道:“公子,我相信,希哥不会伤害你。”
“因为你,对吗?”宜儿的笃定令孙权的心,骤然沉至冰谷之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知道他清楚你的女子之身,也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不是?!”
潘梦宜一怔,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孙权身体微晃,强力稳住,讽挑起唇角,声轻若无,“那你还同他如此亲密。呵呵,在你们眼中,我是不是最可笑的傻瓜!”
“公子!我和希哥……”看到孙权如此,潘梦宜胸内碎痛,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也许,根本就无法解释。
“你和他怎么了?一起骗我,还一起做了什么?”孙权的大脑一片空白,愤怨地望着他深爱的女子,只觉胸腑俱焚,片片成灰,在眼前翩飘而过。
不是的,傻瓜,希哥为了我不杀你,不是更证明了我爱的人是你吗?潘梦宜痛楚地摇了摇头,刚欲开口解释,却闻孙权质问再起,“你们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目的?!潘梦宜一愣,是啊,为什么来这里?是……是吴太夫人的命令,一是要将公子未来夫人赵绣儿所做的衣袍送到;这第二,便是要劝退与公子相爱的女子。是,没错,这才是此行的目的!
心的碎片再次锋光闪烁,割破了胸腑所有的血脉。痛,无从医治令人欲死的痛,瞬间向潘梦宜侵扑而来。缓缓抬首,痴怔地望向孙权,可,他心碎的神情却让她,更痛了!
“宜儿?”孙权见她沉默地怔望,心里突然好疼,好怕。心疼她眸中那莫名而又强烈的伤痛,又好担心她会说出所爱之人是……孙希,而不是他!
望着此刻的潘梦宜,孙权感觉他二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好远。一股莫名的慌乱油然而生,致使他慌慌上前,拉紧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