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兄?!”孙权刚刚行出山寨,便见白衣飘展的孙希,伫在月光之下。
“主公……”孙希正欲答言,却见孙权怀中的潘梦宜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右臂之上浓色一片。血!孙希的心瞬间揪起痛欲窒息,声音微促地问道:“宜儿她……她怎么会……”
“山寨生变,畜牲所为!”孙权声音低沉,面色冰冷。
“主公,此车舒适,请带宜儿上车!”孙希的碧眸之中闪过一丝凛冽。
孙权不禁一惊,稍作思虑,轻声言道:“义兄放心,那个畜牲定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不待孙希回应,便抱着潘梦宜,毅然上了马车。
孙希一怔,看来自己欲进山寨泄恨的想法已被孙权窥出!忽然想到潘梦宜的伤臂,心头猛然一震,也急忙跃上了马车。
轻轻解开绑在潘梦宜伤处已被鲜血浸透的裹布,一条深而狭长的血色伤口狰狞显现,触目惊心。孙希的心疼得开始发颤,碧眸紧锁泪水,不让其流下。而孙权,早已把头转向一侧,亦不愿让人见到他眼角的泪光。
周瑜赶来,得知主公已上了希公子的马车,便将维娅安排在了主公来时乘坐的马车之内,又令木荣跟在马车一侧,自己才跨上骏马,带领兵士护送着两辆马车缓缓出山。
维娅虽有心让木荣与她同乘,但想起已答应过一切听从安排,故而不敢开口。却又心存侥幸地思量,若周瑜面色愉悦,或许还可以提出请求。于是,维娅偷偷将车帘撩开一隙,却见威坐骏马之上的周瑜此刻面色沉冷得可怕,吓得她赶忙放下车帘,只好将仅存的那丝侥幸彻底放弃,乖乖的独自在车内安坐。
孙希马车内的坐靠都甚为厚软,一看就知是特意所做。再看他此刻满眼柔情,为宜儿小心翼翼地涂敷伤药,孙权的心绪不禁渐渐零乱。难怪下午不见了孙希的影子,原来是回府做此准备。在对宜儿的事情上,自己远不如他的心思慎密周全。
低头看向怀中面色惨白的潘梦宜,孙权满眼心疼。宜儿不仅身受重伤,还险些丢了性命,如若再迟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思索至此,孙权不禁心底抽痛,后怕不已,自恨之情潮涌而出。他责怪自己为等做好机关防护而没有早些采取行动!责怪自己未能预料山寨会在半日之内遭此巨变!责怪自己全无父兄之智勇!责怪自己不及孙希的心思细腻……一股强烈地挫败感占据了孙权的思绪,胸口若覆巨石,沉闷而疼痛得濒临窒息。
“公子……”昏迷中的潘梦宜一声低唤,令孙权陡然惊醒。是啊,宜儿现在需要他!如今事已发生,自责又有何用,既知其不足,定要作为前车之鉴,补而不犯才是啊。孙权长舒心郁,微微拥紧潘梦宜,低声回答,“宜儿,公子在这里,安心睡吧。”
闻听潘梦宜的轻唤,孙希半掩碧眸,微敛暗涌,轻柔地将伤口包扎好,淡言道:“主公,药已敷好,待回府再令太医细疗吧。”
“多谢义兄!”
“宜儿本是我的义弟,主公不必言谢。”见孙权出口相谢,孙希微勾唇角轻声回复。
“呵”孙权无奈回笑,突然想到孙希今日所为种种,不禁心下生疑,却佯作不经意地问道:“义兄既能探得密道,又能备预马车和伤药,其智其勇令孙权真真佩服不已。”
“主公过奖了,”孙希垂首抱拳,“探得密道纯属偶然,马车厚垫是因我身体孱弱而早作此备。这伤药,也只是随身所带,有备无患罢了。”
云淡风轻的回答,令孙权再次无奈报笑,见孙希将药瓶放回怀中,不禁好奇问道:“此药是太医房内得来的吗?”
“回禀主公,此药是我闲暇无事而研制的,不想今日竟能派上了用场。”孙希拱手谦言,面色淡然。
“义兄博才,孙权佩服。”
“主公过奖了。”
看着再次颔首抱拳的孙希,孙权感觉这个生性淡漠的义兄,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路面忽起颠簸,孙权急忙再次拥紧了怀中的潘梦宜,满脸疼惜。
孙希悄然侧首,痛挂清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