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怔怔地望着背对自己的潘梦宜,双肩微微颤动着。他的双唇轻轻开启,却最终无语,只是默默地退出了卧房。
潘梦宜转过身,看到紧闭的房门,眼泪倏然而落。就算她没敢去看公子的脸,但她也清楚,公子受伤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明天,明天还是搬出去吧。潘梦宜躺上床,眼泪滑落不停,擦拭不净。
外厅,孙权面无表情,将许久未动的古琴放置案上,长指轻拨,弦韵飘散。
“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别等到一千年以后,所有人都遗忘了我,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随着歌声的飘入,默默流泪的潘梦宜渐渐轻泣,最后只得将锦被蒙在头上,呜咽出声……
第二天上午,小红照例帮潘梦宜束发。两个人,四只红肿的眼睛,却皆未过问。各有所伤,心照不宣。
“潘公子,那顶白玉发冠呢?”发髻高束,却未见希公子送给潘梦宜的那个令人羡慕不已的小巧发冠,小红犹豫片刻,终是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潘梦宜一怔,起身将包裹内摔作两半的发冠轻轻取出,擎在手中举到小红面前,苦笑道:“没有办法再戴了……”
看着这顶已经破碎的发冠,小红心中抽痛,对于还未归府的希公子,担忧之情不免复又加重。抬眸,竟看到潘梦宜的眼中已饱含泪水,不知如何开解自己的小红,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她。两人顿时沉默无语,空气中哀伤浮动。
“宜儿,我回来了。”厅中响起了孙权的声音。
小红忙打起精神走出卧房,深施一礼,便急急去准备膳食了。
“公子今日回来甚早啊。”拭去泪水的潘梦宜强撑起笑容走出卧房。
“哦,今日事务不多,我便早些回来了。”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孙权心中微痛,却佯作无视地回应着。
迟疑片刻,潘梦宜轻声言道:“公子,宜儿有件事想对你讲。”
“坐下说吧。”孙权柔声答应着,转身坐到了那张双人摇椅上。
潘梦宜走到近前,孙权期待地望向她。她知道,公子希望她坐在身旁。但……潘梦宜拉过一把小椅,坐在了孙权的对面。
孙权闭上双眼,沉默了。
潘梦宜尽量忽略他的变化和情感,因为她必须学会不在乎他的爱,不在乎她对公子的爱,才能坦然面对他,面对希哥。“公子,宜儿想……搬到希哥的小园去住,那里比较安静……”
“可以。”孙权双眼未睁,便爽快地截断了潘梦宜敷衍的解释,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孙权毫不犹豫地应允令潘梦宜颇为惊讶,却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
孙权缓缓睁开双眸,无波无澜地继续言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未料,你竟先我一步开口了。”说着,微扬起唇角,起身走向卧房,“我来帮你收拾。”
“不劳公子了。”见他如此,惊怔的潘梦宜慌忙起身,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走进卧房,孙权一眼便看到了置在梳妆案上的两半玉冠。行至近前,轻轻拿起,头也不回地淡淡问道:“又在思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