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鲁肃,大首领不顾潘梦宜的拦阻,硬将联姻之事公布于众。而后,便满脸喜悦地将既尴尬又无奈的潘梦宜,请到了宴客小厅。
这宴客小厅位处山寨一隅,非常僻静,据说只为招待亲近之人放情畅饮所用,故而周边皆无兵士把守。
潘梦宜示谢坐定,面色淡然地饮着汤茶,心中却焦急地祈盼着公子他们快快破解出那几句诗的隐意。她自信用那几句诗来形容自己被缚经过的路线,是最为恰当不过的了。那时她虽被蒙住了双眼,但也特意感觉过线路,很迂回,并且地面的水流之声不断。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贼人好似就到达了他们认为安全的地带,开始有说有笑,速度也不似起初那么急赶了。再后来她便听到了巨大的水流之声,仿佛从天而降,震耳欲聋,根据旅游的经验推断,潘梦宜肯定那是瀑布无疑。在水声未远的地方又左绕右转了几次,便听到了贼人相互打招呼的声音,应该就是进了山寨之内。不久后她就被带到厅堂中,解开了蒙在眼上的黑布……
“孙公子,在想什么?”维娅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潘梦宜的回忆。
“没什么。”潘梦宜浅勾唇角,看着维娅甜蜜而羞涩的笑容,心中一阵愧疚,骗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不经意地抬眼,却见小厅内只余她和维娅二人,不禁警惕生疑,“大首领去哪了?”
“哦,阿爹去卧房请阿妈了,也得让阿妈见见你呀。”维娅含羞报笑。
哎,真是做贼心虚!潘梦宜愧责复加。
维娅的母亲,一个皮肤略黑却温婉慈祥的女人,对着潘梦宜轻施一礼,“小女维娅被我惯坏了,以后还望孙公子多加宽谅。”
潘梦宜眼圈微热,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一双父母将女儿如此信任地托付给她,而她却……然而,若非如此,也许她早已身陷囹圄倍受折磨,或被识破身份惹来不敢设想之祸。老天,求你原谅我吧!潘梦宜瞬间的矛盾挣扎之后,便气定神闲地躬身回礼,“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维娅的。”微笑抬头,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回到东吴一定要劝说公子,尽量勿动干戈,以和为贵。还有,潘梦宜转头看向满面羞涩的维娅,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
维娅的父母看到潘梦宜眼中的坚定与真诚,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相互对视安慰绽笑。
正在这时,刀疤脸布雷手托礼盒出现在小厅门口,“见过大首领,夫人!”
“哦,是布雷呀,快些进来。”大首领笑着将布雷邀入。
布雷看向维娅,一丝心碎的光芒从眼中闪过,但转瞬便换上了一副满带笑意的脸孔,将手中缠系细绳的礼盒呈于潘梦宜的面前,“还望孙公子以后对维娅小姐多加关爱,布雷送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不是吧,转得这么快?潘梦宜伸手接过大大的礼盒,呵,还真有些份量。抬眼看向布雷,总觉他脸上的刀疤似乎比五官笑得更为扭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唉,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潘梦宜切断遐想,急忙回笑道:“仲宜对小姐定会倍加呵护,布雷将军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布雷抱拳谦躬,令潘梦宜感觉极为不适应。
“哈哈……这才是我们的英雄布雷嘛!”大首领倒是对布雷大度的表现颇为满意,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维娅的母亲也跟着松了口气,转头轻嘱,“维娅,还不快谢谢布雷。”
维娅无奈,只得声音清冷地敷衍道谢,“谢谢布雷将军。”待转头看向潘梦宜时,却换上了一脸的温柔,暖暖笑道:“孙公子,这礼盒你拿在手中多有不便,我去放到桌上好了。”
潘梦宜笑了笑,将礼盒慢慢放到维娅的手上,“小心,有点重。”
维娅点了点头,甜甜绽笑,接过礼盒走向墙角的小桌。
看着她的背影,布雷微微勾起了唇角。
“如此便皆大欢喜了!”大首领感觉今天真是生平最美好的一天了!见已天色不早,便留下布雷同用晚膳。
布雷目光轻转,欣然遵从。
潘梦宜的心却矛盾而焦急,既希望公子他们可以寻出密路快来相救,又希望不要大动干戈两相残杀。
只顾心焦的潘梦宜,待酒菜端上夫人招呼用饭时,才猛然发现厅中独独不见了维娅。
首领夫人见她四下寻看后又向厅门张望,深知是在牵念维娅又不好意思出口直询,心中不禁暗暗高兴,轻声慰道:“孙公子请勿惦念,维娅现在食房,她要亲手为你烧两个好菜。咱们还是先行用饭吧。”
潘梦宜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垂首轻笑,同他们一起围坐在了桌边。
布雷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勾起唇角,举杯邀道:“孙公子,布雷以前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潘梦宜连忙端起她的小牛角杯,回敬道:“布雷将军言重了,仲宜若有失礼之处,也望将军多多担待!”
“哈哈哈……”眼见二人冰释前嫌,大首领悦形于色。知潘梦宜不胜酒力,便要她随意,自己只与布雷大碗对饮,酣畅淋漓。不消多时,几坛佳酿便见了根底。
大首领酒兴正酣,欲遣夫人再去取酒。
布雷却殷勤起身,“不必有劳夫人,布雷去取就是了。”说着便抱拳离宴,出门取酒。
菜已满桌,却仍没见维娅的踪影,潘梦宜心中升起莫名地担忧,看见布雷走出门外,不禁也难坐安稳,起身施礼道:“我想去食房看看……”
首领夫妇深知其心系维娅,自然乐得,“好吧,那就有劳孙公子了。”
问清了路线,潘梦宜退出厅门,见月已半升,不禁忧上心头。也不知公子今夜是否会派兵前来,若来的话恐怕也为时不多了。想到这里,连忙加快了脚步,她要在吴兵夜袭之时护在维娅身边,以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