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粗犷男子便恭敬地上前躬身行礼:“净尘道长,这一次,不知无量剑派打算如何行事呢?”净尘道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道:“荆塘宗主何必多礼,荆塘宗主千里迢迢来到九嶷山,路途可辛苦?”
荆塘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道:“怎能不辛苦啊,差点就被人给杀了。”荆塘这话一出,登时所有人都惊住了,净尘忙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邪皇的那些人?”
荆塘撇了撇嘴,一手把身后那个年轻男子推到净尘道长面前,拍了拍那个男子,说道:“小子,给道长好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男子应了一声“是”,又向净尘道长作了个揖。
净尘看这个年轻人,眉清目秀,倒是有些印象,一转念,想起来了是谁,便道:“你是五华派西华峰首座顾同的大弟子岳文?”男子讶异地看了净尘一眼,恭敬地道:“道长记性真是好,晚辈正是岳文。”净尘一认出了岳文来,便急忙在人群中寻找顾同的身影,然而根本看不见,心急地问:“你师傅呢?”
岳文身体不自主地颤栗起来,双拳却是紧紧地握着,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方才强自镇定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道长,师傅他,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了。”那一刻,岳文真的有种要哭得冲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但是他的双眼已经模糊了。
“前些日子,师傅带着我和十名师弟奉命下山前来九嶷山汇合,但是,才下山不久,在我们经过画城到菊城的官道的时候,忽然间遭到了伏击,有几名师弟措手不及,当场身死,师傅带着我们剩下的几人拼力抵挡,但是对方人虽然也只有区区五人,但是武功比我们要高出许多,几个师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全凭师傅顾全。
对方也有顶尖的高手,其中有一个人,好像就是鬼道人,他趁着师傅无法分身的时候,射出玄黄针,将几名师弟当场格杀,晚辈也是幸运,堪堪躲过了要害,但是右肩依然中了毒针,使力不得,这时候,这时候,这时候——”
岳文忽然间像是哽住了,说不出话来,拳头捏得嘎啦嘎啦得响,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突破了桎梏,划过了脸庞,砸碎在地面上,溅起飘飞的黄尘。净尘叹了口气,道:“孩子,别说了。”
岳文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道:“不,我要说,那时候,他们五个人围攻我师父,居然还放毒蒺藜,当时距离那么近,师傅怎么可能全部都躲过去啊。师傅喊我走,可是,可是我怎么可能抛下师傅一个人逃命呢!
他们一招得逞,就要活捉我和师傅,我虽然是无力反抗,但师傅却是宁死不屈,竟然施展了六合破丹大法,拼着散功,将他们五人当时就打飞了。我当时一看就知道,即便师傅施展了禁忌之术,依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师傅只是要争取让我逃跑。
若不是,若不是荆塘宗主带着门人恰好路过,出手相助,我和师傅肯定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忽然岳文鼻子再度一酸,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场中众人看着岳文如此失态,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五味杂陈。
各门各派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弟子或者朋友在近期失踪了,估计都是被那个邪皇的组织擒住了,生死未卜。特别是听到西华峰首座顾同居然被逼得使出六合破丹大法,这分明就是被逼得到了绝处,方才会使出这样阴毒的秘术。
六合破丹大法,乃是透支自己身体的所有力量的同时,激发出了自己身体里的所有的潜能的法门,以丹田为引,四肢为容器,头颅为主控,如同这天地六合一般,引发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在一段时间内,会获得前所未有的爆炸性的力量。
但是这种秘术法门的弊端就是,一旦秘术时间到了,身体将会因为之前忽然间的透支和超负荷的运作而受损,轻者不过丹田毁坏,经脉闭塞紊乱,全身瘫痪,从此余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重者七窍爆血而亡,这西华峰首座顾同估计也是因为多年修炼有成,方才保住一命。
听到这个消息的在场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打了个冷颤——这个诡秘的神手会,他们到底聚集了多少能人,他们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啊?
“净尘道长,求求您老人家,求求您,一定要为师傅报仇啊——”岳文忽然“轰”的一声跪倒在地,那样的央求,充满着不甘,充满着愤怒,充满着,前所未有的仇恨,他那哭红了的双眼,在此时看来,却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恶狠狠,阴森森,如果有机会,他将会给敌人还以最致命的还击。
净尘叹了口气,道:“岳文,老道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师傅报仇,但是老道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手刃仇人。只是你一定不要过多地仇恨,因为,仇恨,是一切人堕入魔道的开始,你师傅,必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净尘忽然一掌按住了岳文的天灵盖,岳文猛地一惊,但是在感觉到头顶有一股清凉之气在自己的经脉中游走时,知道是净尘道长在为自己重新将走入岔道的内息引导返回正途,便连忙收拾心神,抹了抹眼泪,宁神静气,等到气息顺畅,方才道:“多谢道长救援之恩。”净尘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净尘缓缓抬起头,望向众人,道:“不知道,各宗门可都到齐了?”荆塘首先道:“飞雪宗已经到了。”那边一个年轻白衫男子躬了躬身,道:“楚天宗也已经到了。”这人正是新任楚天宗宗主,楚流江的大弟子,徐杉。
净尘朝着徐杉微微躬身,道:“楚宗主本来风华正茂,却不料遭人暗算,可悲可叹,当年的五英杰又有一人陨落了。徐宗主,如今之世道,乱象渐生,楚老宗主既然选择了徐宗主为新任宗主,那么想必徐宗主有过人之处,祝愿徐宗主,能带领楚天宗走向昌盛辉煌。”
徐杉听到净尘提起师傅楚流江,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但是表面上当然是不会表现出来什么的,只是说:“那便多谢净尘道长吉言了。”净尘看了看人群,向着侧边一位面色默然,手执长剑的黄衣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是五华派北华峰首座史湦阁下,怎么也不见阁下与岳文师侄一道呢?”
史湦看了净尘一眼,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才道:“我一开始也没看见他,而且之前顾同师兄不是受伤回山去了嘛,我怎么知道这小子竟然没有跟着回去,反而跟着荆塘宗主一道来了九嶷山,嘿嘿,小子,你不回去西华峰,顾同师兄,谁来照顾啊?就你那几个废物师弟,能照顾好他老人家吗?”
史湦后来的那一句话明显是对着岳文说的,但是语气中的轻视和不在意,却是那么的明显,场中众人都是有些瞠目结舌,虽然知道五华派中五峰之间常常争斗,但是没想到顾同刚刚瘫痪,这个史湦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而且那么大庭广众地,就来给岳文脸色看。
岳文脸色有些铁青,暗道一声“可恨”,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淡淡地回应道:“师叔说的是,弟子这就回山去,希望师叔能平安归来,告辞。”说完不等史湦说什么,就向净尘,荆塘,徐杉躬了躬身,便转身上马离去,完全无视了那边史湦愤然地眼光。
“等老子回去了有你好看的,哼,臭小子,给我等着。”史湦阴狠狠低声说道。
净尘又道:“不知双星门两位门主如何不见?还有白灵岛岛主白为何也没有来?”十几名白灵岛女弟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其中一名肩头绣着黄鸟的女弟子走出前来,先是向净尘道长拱了拱手,然后又向荆塘,徐杉行了个礼,才说道:“净尘道长,弟子是白灵岛大弟子刘芳菲,师尊说她会及时赶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还没有来到,或许是,在路上有什么耽搁了吧。实在——”
话未说完,一把声音远远传来:“不错,我在路上遇上几只会咬人的狗,花了点时间处理,方才耽搁了时间,望净尘道长不要怪罪。”
原本听来这声音是从近乎一里外,但是一句话未说完,就已经看见一道身影徐徐地落在石碑旁的一棵大树的树顶上。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位久负盛名的白灵岛岛主白鶄,白衣飘飘,那张倾国的脸,那张绝美的容颜,一个淡淡的微笑,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带着傲气的下巴微扬,一个柔和的搭手,都让仰视着她的众人,在这一刻,无可避免地沉沦。
“呵呵呵~~~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呢?”轻笑着,白鶄飘然而下,“白鶄携众弟子拜见净尘道长。”一众白灵岛弟子登时齐声说道:“拜见净尘道长。”
净尘还了一礼,道一声不敢。
白鶄轻轻点点头,还以一笑,便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眉头忽然一皱,问刘芳菲道:“菲儿,晓珊呢?”刘芳菲吃了一惊道:“师傅,师妹她失踪了,这个消息弟子早已经通过门派传讯百灵送了回去了呀,师傅难道竟然没有收到吗?”
白鶄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看来,这一次我们的敌人已经谋划了好久了,真的是非同小可啊。”转而向净尘道:“道长,这一次,就有劳贵派出谋出力了,希望可以早日将邪皇揪出来,还失陷的众位正道人士一个自由。”净尘掐了个指掌,叹了声,道:“这是自然,但也是需要借助众位之力,方可成事啊。”白鶄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众位老大都不说话了,那位蓝衫男子和他身旁的粉衣少女才走出来,向众位门派之长行了一礼,才道:“弟子是双星门流星一脉司马易,这位是弟子师妹乐清萍,师傅和师母,这一次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