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李凌甚是遗憾,不能上擂台杀敌,现在,我就敬你们一杯,我李凌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便将手中的酒灌下,擦擦嘴角,李凌向诸人拱了拱手:“请!”九位壮士一一喝了,欧阳晚明点点头,道:“出战!”
中军大帐中,郝力已经醒来了,此时九位壮士已然出战,两万兵马也在甲鸣关外一里之处列阵,为他们压阵,战鼓雷动,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郝力斜靠在床头,喘着气,“隆隆隆”的战鼓声不断地传入耳中,郝力心想,如此重要的时刻,我身为边疆守军的元帅,怎么可以缺席?心里如此想着,郝力便呼道:“来人!来人啊!”立时便有两个士兵进来。
郝力便对他们道:“快,抬我去他们对决的地方。”那两个士兵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元帅,这,这不可以啊!御医说过,您必须安心静养,欧阳元帅也说,您不可以去,以免您心情激动,造成伤势的加重啊!”
郝力心里很是恼怒,即便是伤重未愈,依然喝道:“混账!我是元帅!你难道敢违抗军令?!”这句话又像是质问,却又完全是斥责,那个士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此时刚好于青松进来大帐,见到如此场面,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郝元帅不能动气吗?为何要惹他生气?”那个士兵慌忙将情况跟他简略地说了,于青松听了,便道:“郝元帅,您的伤势甚为严重,不可再动气啊,否则,伤势再度加重,老夫可真是无力回天了啊。”
郝力道:“于御医,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这段时间,您老尽力施救,可是我的情况却是没有太多好转,看来是好不了的了,或许这一次是我天命该绝,倒是劳烦于御医费心了。”
叹了口气,郝力继续说道:“如今西狄人说要用决斗来定这胜负,这么儿戏可笑的事情,实在令我心里忧虑啊,而且,我堂堂一个元帅,难道,连自己的兄弟去作生死决斗,都不能在场边为他们打气吗?于御医,您无需多言,这一次,我是非要去的。
”说着也不管于青松了,郝力直接命令那两个士兵为他披甲,然后传令他的亲卫队,将他抬到决斗场去。于青松知道怎么说都没用的了,而且,他只不过是个御医,在这军中没有权力,郝力执意要去,他是如何都拦不住的。
一里外,大翰军队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看台,欧阳晚明、李凌等一众将领此时都在台上,决斗即将开始,每个人心里都是十分紧张,这一次生死决斗,乃是九场同时进行,只有场中其中一方死去,才能分出胜负。
“隆隆隆......”随着九通鼓的响起,决斗正式开始。
正当欧阳晚明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的时候,突然周边的人都有些骚动起来,欧阳晚明扭头一看,竟然是郝力来了,他正被四名亲卫抬着上看台,欧阳晚明心里暗叹:我就知道他会来,以他的执拗性格,那是肯定不会不来的,他总是放心不下,毕竟他是元帅啊,终究没人敢违逆他。
欧阳晚明只好招呼郝力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力儿,我就知道你一定要来,哎!我真是,都管不了你了。”欧阳晚明只感到心里很是无力,“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能让郝元帅过来的,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郝力笑笑,道:“老师,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您别再费心了,让我舒畅地过完这些日子吧。老师,是我没有听你的话,自己坚持要来的,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好了,他们的决斗已经开始了,我们还是看决斗吧。”说着郝力也不理欧阳晚明了,径自看向下方,只是心里却在暗暗说道:老师,对不起,您就让学生我,任性一回吧。
此时下方的决斗已经到了白炽化的阶段,先看在一号场地上决斗的是杨破,杨破一把银枪便如同蜻蜓点水般快速灵动,每每在对手身上留下血的印记,他这一路梅花枪法乃是家传,一枪之下可以将对手戳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花。看他如今枪枪有度,可是他的对手已经难以招架了。
“好——”
大翰朝的将士们一声呼喝,原来杨破已经一枪将他的对手挑下了马,然后手中用力一甩,银枪毫无意外地便将那人钉在了地上。“好!咳咳咳,咳咳。”郝力一激动,气使过度,不住地咳嗽起来。欧阳晚明见状心中甚是紧张:“力儿,你怎么样?”郝力苍白着脸,却仍是笑着:“老师,我没事,继续,继续,呵呵。”看他样子,杨破首度破敌得胜,他可是很高兴啊。
欧阳晚明只好暗自叹息,暗暗想着等到这一切结束了,就立即抢救郝力,不能再让他伤势加重,否则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郝力对于他来说,是学生,是孩子,对国家来说,则是捍卫边疆的一道长城啊!
方才杨破首度破敌,大翰朝的将士们都是士气大振,其余八台决斗中的大翰壮士更是抖擞精神,誓要将敌人斩于马下。
看那边三号决斗场中,石虎手提单刀使一手乱披风刀法,招招猛攻,那一股刀势便如同下山的猛虎,与敌人的长枪每每硬碰,发出“琤琤琤”的嗡鸣,杨破首度立功,他也是心里急切,如今他已经与敌人斗了百多招,额头已经微微见汗,郝力在看台上看着他,觉得甚是满意,心中只认为石虎定然便是下一个建功的人了,便对欧阳晚明道:“老师,你看,三号场中的那个大汉,便是我骠骑营的统领,精通刀法,甚是狠辣,我很看好他的。”
欧阳晚明点点头,正待说“确实如此”,忽听到众将士猛然惊呼——
“石虎——”“统领——”
......
原来,石虎突然间左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顿时便露了破绽,那个西狄人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顿时目露凶光,一枪戳将下来,石虎勉力举刀一挡,只听到“当啷”的一声,石虎手中单刀抛飞。
石虎忽然像是醒悟了过来,回头望向看台,眼中有着不甘,眼神很是阴翳,死死地盯着看台上那个嘴角噙着丝丝笑意的男人。下一刻,他的胸膛已经被贯穿,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
郝力铁青着脸,望着石虎的尸体就倒在自己面前,心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刚刚还是他压制着对手的啊,怎么,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应该,郝力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握着,青筋暴起。
欧阳晚明在一旁见到,不由得提醒他:“力儿,别太在意,现在不过是一比一平了,咱们再继续看吧。”说实话欧阳晚明心里也是很伤心,很难过,那毕竟是大翰朝的勇士啊,而且,他们有可能还会是日后的杰出将领,可是现在就这么的死去了。
接下来不到一刻钟时间,其余的决斗都分出胜负了,大翰朝以五比四险胜了一着,战死的是石虎、万信、刘喆和兰城铁卫中的刘王山,欧阳晚明心里很是庆幸,他没有想到西狄人中竟然在单打独斗方面有人能比得上兰城铁卫,还好李凌选出来的五人中有两人胜了,不然就糗大了,堂堂大翰天朝,居然输给一个蛮夷之邦,那样可多没有面子。
轰轰轰......
九声鼓鸣,预示着决斗的结束,大翰朝的将士一个个欢天喜地,甚至是相拥而泣,这一场仗打了虽然不过三个月时间,可是死去的人已经达到了十万,那些都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战友啊!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面对每日有可能来收割自己生命的死神,他们可以回家看看家人了,大战之后,有什么可以比活着更让人值得庆祝呢?
呜呜呜~~~~
号角声传遍了方圆几里,那是西狄人退兵的号角。看着西狄人如同潮水般离去,郝力激动得挣扎着站起来了,他虚弱的声音中却满满的都是欣喜:“退了,终于退了,哈哈哈哈,他们终于退兵了。”
忽然间他的面色潮红,声音中气十足,“西狄人退兵了!我们胜利了——”申时的太阳高悬天空,一团鲜艳的红色却仿佛可以将它遮蔽掉,那具伟岸的身躯缓缓地倒下,他的视线模糊了,一代将星无奈地坠落。
南枫城皇城,皇宫御书房中。
南宫适端坐在案前,听着下方的官员的汇报,突然一按桌案,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很是惊喜地道:“真的吗?西狄人真的已经信守承诺退兵了?”兵部尚书吴良道:“陛下,此时千真万确,西疆军报一到,微臣便一刻不停地赶来禀报陛下了。”南宫适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啊!爱卿快给朕讲讲。”
说着南宫适便大袍挥起,稳然坐下。
吴良于是将军报中所述一一叙述,尤其是当南宫适听到欧阳晚明合理用人,才获得此时生死决斗的胜利时,更是大赞欧阳晚明的精明,不过在听到郝力身陨,却又黯然神伤。
南宫适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郝元帅戍边多年,阻挡西狄人入侵多次,劳苦功高,如今更是因为阻敌而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身亡,哎~~传我谕旨,追封郝力元帅为忠勇公,赐其家眷黄金万两,绸缎五千,封其妻刘氏为三品诰命夫人,其子郝仲云为城卫骑兵副统领,念其年纪尚幼,谕令十年后上任,不得有误。战死的五品以上将领,追封烈士,其家属享其俸禄其余将士,一律论功行赏,快去传我旨意吧。”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