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场面愈发热闹。
隔着人群遥遥一望，沈长念瞬间看见了郭筱柔！
她连忙朝着郭筱柔，走了过去，“阿柔，这回你倒是来的早，我反而比你还慢了。”
原以为自己够早的了，没想到郭筱柔更早。
郭筱柔扫了她一眼，“哎哟，你今儿倒是难得这么仔细打扮了，我刚才看了，还以为是哪的仙女下凡了呢！”
沈长念低头扫了自己一圈，“有吗？”
因为场合重大，所以沈长念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但也没有特别用心，只是略施粉黛，穿了身像样的衣裙而已。
若说衣衫首饰这些，沈长念倒是还觉得自己这些不比郭筱柔的富贵华美。
郭筱柔轻轻扶正她的簪子，道：“我可没说假话，你本来就容貌过人，不过些许打扮就能够翩然出众，可不是将这的人都比下去了？”
沈长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好了，阿柔！这些话你就别说了，今儿又不是什么宴会，你……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妥当了？”
“你就放心吧！”郭筱柔眨了眨眼，“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保管今日亮瞎他们眼！”
沈长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好了，我也不好与你多说，还是先去大殿吧。”
今日沈家人都来了，而他们一到，自然难免成为一处焦点。
不过一会，这一大群人上来嘘寒问暖，攀亲近。
为了客气，沈长念也难免要应付几句。
就在沈长念头皮发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惊呼。
众人全部安静，纷纷转过头去。
只见那院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哪怕是比众人矮了半截，气势却浑然不同。
但似乎也只是一瞬的恍惚，很快众人便发觉了不对劲。
看着那些目光越来越诡异，沈长念心头一颤。
他……真的没关系吗？
从前万众瞩目，如今也万众瞩目。
可是今非昔比，赞叹的，欣赏的都变成了嫌弃，可怜，怀疑，等等复杂之色。
“是秦王殿下！”
“是……秦王殿下……啊……”
一声声惊呼响起，从惊艳变成了……一言难尽。
祈慎言坐在轮椅上，慢慢挪了过来──他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袍，头发虽然梳的一丝不苟，却也只用了最寻常的白玉簪。
沈长念越过众多的人影，目光缓缓垂落。
祈慎言似乎也感觉到了，略略抬起眼皮来。
隔着众多人影，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闪开，根本不足以让人察觉。
他虽然简单收拾了，却依旧能够看见下巴上隐约的泛着青色的胡茬，以及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角，将他衬得愈发憔悴。
这模样，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众人没想到祈慎言到底是来了，却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众人悄悄嘀咕着，场面一时间有些难堪。
而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皇帝与皇后等人也正好来了。
之前的流言倒也有真的，皇帝后来的确召见过祈慎言，而他也真的拒绝了。
自打回到京城之后，父子二人不过就见了一面。
如今一听见祈慎言来了，皇帝立马加快了脚步，可见着祈慎言的时候，连这位天子都忍不住愣了愣。
眼前这个，当真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瞧着比之前还要憔悴百般？
若说当时一见，祈慎言还有些精气神，现在的他好像被抽干了魂魄，彻底没了生气。
这对于皇帝而言，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皇后是第一次见祈慎言，也是惊呆在了原地。
原来外头说的天花乱坠都是真的……皇后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兴奋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惹得她鬓边的凤钗微动，泛着冷艳的光。
既然是真的，那简直太好了。
皇后到底还是按捺得住，倒是祈辰风先行一步，立马走到了祈慎言身边，“皇兄也来了，倒是比咱们还早一些呢。我原本以为皇兄不会来了，没想到皇兄到底不愿意放弃这等大场面。”
这话说的也颇有深意。
祈慎言却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是祭祖大典，本王又如何能够不来？”
他毕竟也是皇家子嗣，若真的不来，保不准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就算是不为了名利，这一回他也必须得来。
皇帝走了过去，“好了，既然来了就好。”
有了这句话，祈辰风倒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昂首挺胸的站在皇帝身侧，陪着帝后一同往大殿走去。
他意气风发，而祈慎言憔悴难挡，更是一时间引起了其它人的议论。
沈长念看着心疼，却也不好在这时候多事，只能悄悄地注视着祈慎言。
很快就到了时辰，众人也都散开来，按照规程排布成队，站在了天坛和天台两侧。
天坛是玉石雕刻成的半月形碗装之物，精巧而又宏达，高高耸立在天台之上，而所谓天台，也不过就是一个台面而已，只是两侧供奉着鲜花，又有东西南北，四方神兽雕像，倒是显得庄重肃穆，威严无比。
整个院子里站满了人，四周除了侍卫之外就是奏起佛乐的僧侣，还有三排僧人跪在最前方，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低低吟诵着经文。
整个院子里仿佛被梵音檀香包裹，不仅让人心气平和，也让人感受到了佛家之雅。
礼乐渐起，祭祀大典也随之开始。
这祭司大殿十分繁重，规矩也特别多。
众人也都跪坐下来，手里捏着祈福所用的杨柳枝，水莲和兰草所制的花束，静静闭目祝祷。
祭司站在天台之上，天坛之下，缓缓诵读祭文。
光是念祭文这项便耗费了许久，不过沈长念倒是难得觉得如此宁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很快便到了帝后齐诵祷词，众人这才起身来。
等祝祷过后，又是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不过倒也不需要其他人做什么，这还只是皇家子弟的事儿。
等真正轮到众人进行祭祀礼仪的时候，已经快过去了半个时辰。
阳光垂落在天坛及雕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来，晃的人眼前金光灿灿。
沈长念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住了天坛。
而祭司正高声道：“诸家行祭，献礼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