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念，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沈家女儿，就不能看着你毁了沈家！”
沈长念不动声色，却也气势如虹，不过一言一眼之间，便足以让人看傻。
青鸟呵斥一声：“还不快把大小姐带下去！”
门口的下人们看着沈苍州不为所动，又看沈长念气势逼人，顿时不敢耽误，在沈未央爬起来之前便直接将人给拖了下去。
连拖带拽，狼狈不堪！
“沈长念，你害我——”
这人被拖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她凄厉的嘶吼，几乎穿透了整个夜幕和将军府，这声音令闻者惊心，夜色也愈发惶惶。
不过片刻，那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沈长念盯着门口看了许久，这天可真暗啊。
她回过头去，正好瞧着沈苍州叹了一口气，脸色更是难看，“我真是没想到，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
柳婉意走过去轻抚他的肩头，“这怪不得任何人，是她自己糊涂了些，我与你本就不是她亲生父母，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沈长念也走过去，“父亲不必忧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这可不是能强求的。父亲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必太过介怀？”
沈苍州犹豫片刻，“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沈长念一眼就看穿了自家父亲的心思，“我知道父亲记着沈叔叔的恩情，但非要拿全部沈家人填了别人的错，才算是尽心尽力吗？”
这话让沈苍州有些没法开口了。
就算是有沈益当年的救命之恩在，那也不能挟恩求报一辈子！
懂得取舍的沈苍州又怎么不明白这点道理？
所以如今，他才会对沈未央愈发失望，甚至还动了手。
沈长念又道：“要不是惦记着从前的情分，父亲您也不会禁足了事了，如今仁至义尽，就看她自己怎么想了，到时候她出嫁了，那父亲就更无需操心了。”
沈苍州低低应了一声。
罢了罢了，还能如何呢？
他半晌才转头道：“你今日也受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是，父亲当心身子。”
沈长念出了前厅，压低了声音，“青鸟，去把红.豆找来。”
……
夜色沉沉之下，皇宫更是一片安静。
大殿之内，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更漏响起，皇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辰风。”
站在中央的祈辰风头也没抬，“父皇……”
从宴会散了之后，皇帝就把他一个人叫到了这来，两个人呆呆的站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
祈辰风这心里不停地打鼓，难道皇帝是因为沈未央的事情而对他有什么意见？
可瞧着皇帝面色冷淡，什么也看不太出来，祈辰风这心里就更加慌张了。
“你最近的差事倒是办的越发好了。”皇帝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祈辰风还以为皇帝是意有所指，立马就跪了下来，“都是儿臣不好，儿臣做的还不够好，父皇可千万不要怪罪！”
皇帝看了祈辰风一眼，“你看看你，这像什么话，朕又没有怪罪你什么，你跪下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朕有这么吓人？”
“不不不，是儿臣自觉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想给父皇赔罪，还望父皇能够原谅则个。”
祈辰风一叩首，倒像是诚意十足。
皇帝没有动作，也没有让他起来，只是缓缓说道：“你能有什么罪？这些日子以来，你在朝廷上日夜操劳，所作所为的确却不错，朕可是看在眼里的。”
“还有啊，朕听说今日的宴会，你也帮着皇后操持了一些，一切也布置得很妥当，你这不仅仅有功劳也有苦劳，哪里来的罪？”
这话让祈辰风更加惶恐了。
他连忙道：“儿臣自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不是因为儿臣不曾注意，也不会让沈大小姐无辜落水，更不会引起一场骚乱，说起来还是儿臣随机应变和处事的能力不够！”
在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之前，做小伏低准没错！
祈辰风一脸懊恼，真像是在悔过一样。
若是放在别的事情上，皇帝自然不会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儿子十分用心。
可是，眼下这情况显然不一般。
皇帝目光一动，“辰风，你的差事的确办的不错，人有时候也很机灵，但……自作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祈辰风身子微颤，这是何意？！
“儿臣愚笨！”
“你不愚笨。”皇帝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光线半明半暗，“你身为皇子，自小就聪明伶俐，怎么会愚笨呢？朕，可是很看好你这个儿子的。”
祈辰风悄悄将头抬起几分，“父皇此言，儿臣愧不敢当！”
他心中更加慌了。
明明无波无澜，却让人惊心动魄。
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不必谦逊，这次的事情怪不得你，但是到底和你有些关系，那个沈家大小姐……”
祈辰风赶紧道：“她到底只是个女儿家，受到这样大的惊吓，一时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并不是有意丢人，还请父皇体谅。”
他也觉得沈未央丢人，但是如今已经没办法撇清楚了。
除了维护沈未央，祈辰风别无他法。
皇帝低头看着他，“当初朕就觉得她有些配不上你，所以顺应情势，只给了她一个妾氏的位分，如今看来，这个决策倒是十分正确的。”
“父皇自然是十分英明的。”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想必你心中也有数。”
皇帝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有些深沉。
“眼看着你们婚期将近，你就算是喜欢这个大小姐，但日后也不可以宠得太过，而且得让她多学点规矩才是。”
祈辰风只能点头，“是，儿臣明白。”
“很好。”皇帝略略颔首，“你既然是个明事理的，那朕也无需操心太多，等到日后朕会为你仔细挑选一个正妃，也还有更妥帖的人来照顾你。”
什么？！
祈辰风猛地抬高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皇帝这意思是要亲自给他挑选正妃吗！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可就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了！
皇帝看他神色古怪，定定地看住了他：“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