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沈长念仔细一看,自己脖颈间和胳膊上都被人仔细地图抹了一层捣得很细腻的草药,还能闻到淡淡的金银花气息。
除此之外,沈长念也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
不会喘不上气,也不觉得哪里难受,总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舒坦二字,过敏的反应已经完全消失了!
沈长念忽然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救自己的人是严甚,可是这普通的江湖游侠居然还懂得怎么治疗过敏吗?
就算是治疗过敏,那也有许多种不同的办法,不同的过敏得用不同的药来治,他这……未免也太厉害了一些。
她忽然又回想起严甚的眼睛来,心头似乎也跟着跃动了几下。
有意思。
就在此刻,严甚从山洞外走来,看见沈长念已经苏醒之后顿时加快了脚步,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兴奋,“你醒了!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他还连忙将手里捧着的野果递了过去,“你快看看,这都是我刚才从外头摘的,你应该饿了吧,快吃点吧!”
沈长念抬起头来,并没有去拿那些野果,而是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水润透彻的桃花目中有一缕萦绕不断的云雾之色……
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可眼神却忽然变得十分哀怨!
那样的神色实在是古怪至极,可就是这样盯着人看一眼,就能让人突然让人生一股愧疚之心来,仿佛被看的人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严甚自然也逃不过,顿时有些不敢直视那少女,仓皇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要是饿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沈长念死死地盯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了他那只手,“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去!”
少女声音清脆,本是柔韧婉顺,却又莫名带了几分委屈,仿佛随时能冒出几分哭腔来。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头一软。
严甚顿时手一颤,抿紧了嘴角。
野果子扑通落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沈长念用力的拽着他,“你就是个大骗子!什么江湖游侠,什么严甚!事到如今了,你还想在我跟前装什么样?”
明明是一副耍脾气的样子,可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那一颗颗如珍珠般莹润的泪珠,像是砸到了严甚的心头,泛起一阵阵酸涩的感觉。
严甚绷着一张脸,“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沈长念一把丢开了他,直接站起身来,“装,你就继续给我装吧!你真的以为我这个人很好骗?”
“秦王殿下,我可没有糊涂!”
这话一出,严甚目光开始波动,却依旧紧咬牙关,不肯松懈分毫。
沈长念眼瞳微瞪,水光泛滥之下只显得她更加可怜,“你若不是秦王殿下,你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治疗我的过敏之症!我这个毛病可不是人人都知道,就连我的兄长们都不知道如何治疗!恰好秦王殿下知道这回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一直都知道,祈慎言当初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可谓是处处用心、处处留心,就连过敏这样的事儿,他也牢牢记得,甚至还专门记住了要如何应急处理。
只可惜沈长念对榛子避之不及,祈慎言也没有用武之地。
沈长念当初不喜欢他,而且还厌恶,对于这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当真处处都是感动。
少女戳上男子的胸膛,“你一个江湖游侠,就算是会一些医术,可你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骗别人还可以,你骗我可就不行了!”
她沈长念是什么人?
医术可是她的绝活,想要在她这班门弄斧,那真的是笑话!
“还有,”沈长念一把摸上他的手腕,“我当初就觉得你的病很蹊跷,现在想来,你应该是用了失魂落魄丹吧!”
所谓的失魂落魄丹,其实就是一种用来营造出身体虚弱假象的药丸,而这种药正好就是沈长念她外祖父研究出来的。
从前年幼不懂事的时候,沈长念还拿着这玩意儿装过病。
祈慎言和沈家关系亲近,有这东西也不奇怪。
当时在山寨里沈长念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因为他的外伤蒙蔽了她,而且失魂落魄丹确实是难以察觉,否则也不会被外祖父引以为傲了。
她将他的手转过来,那手掌心竟然一阵阵的泛红,还起了无数细小的疙瘩,看起来就奇痒无比。
“但凡是服用了失魂落魄丹药的人,一旦触碰到荆芥,这手心就会产生这样的痕迹!”沈长念忽然笑了起来,“你还敢说你不是秦王殿下,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事情就是那样不巧,荆芥是用来治疗她敏症的药物,能够精准帮她治疗敏症而且还拥有失魂落魄丹的人那真的是百里挑一……再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细节,沈长念肯定的不能再肯定了。
严甚错愕地看着沈长念,眼神有些木愣。
沈长念哼了一声,“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去?”
才说着,少女就直接拉着他的胳膊一转,瞬间将他压着坐在了石头上,一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
“没想到秦王殿下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我偏要让你心服口服!”少女很是倔强,只想要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下来。
只要撕破了最后一层障碍,沈长念看他还拿什么装!
严甚反应不及,顿时被她压制,可又不敢乱动,只敢往后躲去,可谁知道沈长念穷追不舍!
他往石床般的石头上躺去,沈长念没想到他突然往后靠,也跟着压了过去,两人的身子一下子靠得很近,倒像是她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似的。
沈长念跨坐在他身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还下意识的摸上了他的腰身……这姿势真是……
如此近的距离,沈长念似乎都能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声,一声声沉稳有力,像是能够蛊惑她的心思一般。
她一下子红了脸,连忙直起了腰身,可是姿势更加怪异了,严甚那张微泛着古铜色的脸也红了,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半天。
咚──
心跳如雷,面如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