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念！”
祈辰风怒吼一声，心里恨意翻涌，险些要吐血。
“我听见了，殿下不必叫这么大声。”沈长念摸了摸耳朵，像是有些嫌弃，“殿下有功夫生气，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吧。”
本来还想多说几句的，可沈长念又觉得，和这种人是说不清楚的，倒不如不说，随他去吧。
反正如今遭了报应，也是大快人心了。
不过，这报应才刚刚开始而已。
祈辰风望着她，一掌打在了软榻上，似乎连风都跟着抖擞了一下。
“好啊，你们可真是厉害。”
祈慎言瞧了过去，“五弟，你别执迷不悟了，有些事情，你若是不做，又何必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祈辰风眸光一掠，幽深的瞳仁仿佛蒙上了一层更沉的颜色。
沈长念转头瞧了那所谓的巡防营兵士一眼，那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了，似乎有冷意从中穿堂而过。
果然是祈辰风的狗腿子黑棋。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她菱唇微动，“慎言哥哥，这儿不太好，咱们也快走吧。”
留在这里，只会脏了自己的眼睛，恶心了自己。
祈慎言“嗯”了一声，当即与沈长念一块往外走去……他瞥了身侧的少女一眼，心底涌上些不知什么滋味的感觉来，叫他微微停顿了片刻。
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妇唱夫随？
到了外苑的时候，正好见着沈长啸几人与巡防营的人交涉，刚说完便见着了沈长念和祈慎言走了过来。
沈长裕最先走过去，“你倒是舍得现身了，差点没把大哥、二哥给急死了！”
“你不着急吗？”沈长念开了个玩笑。
“哼。”沈长裕直接翻了个白眼，“谁理你啊，就知道乱跑。”
看样子，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落花亭那儿发生了什么。
沈长欢笑道：“人没事就好，你方才若不差人来知会一声，只怕大哥就要把这园子给掀个底朝天了。”
沈长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就是这样，都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长啸与那人交涉完了，此刻才走来，上下打量了沈长念一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可是伤着哪里吗？”
“这……”沈长念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如今已经没事了，我一根头发都没掉。”
沈长裕狐疑地看了看沈长念，又看了看祈慎言。
祈慎言竟然被这小子盯得后背有些发麻。
闲话了几句后，沈长啸他们也忙得差不多了，便说要回去了。
祈慎言本还有些话想与人说，但也没阻止。
临行前，沈长念掀开了帘子，朝着祈慎言笑了笑，还暗送了一道秋波，像是在说什么一般。
祈慎言也不知道是怎了，竟然心头一乱，忙垂下了眼。
非鸿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殿下，已经重新备好了马车，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回吧。”
祈慎言望了望天幕，那深邃漆黑的眼瞳映着半掩与云后的明月，倒是不知道这夜色与他的眼眸，谁的更深沉一些了。
今夜，实在是太闹腾了些。
从战事歇后，祈慎言还真是许久未曾感觉到如此的心潮涌动不停，上下起伏得和打了一场仗似的。
这秦王殿下的车马，总是格外的四平八稳。
摆设简单，却又不失格调。
一侧的小几上青泥茶壶映着炭火红艳，那茶水微沸，正咕咕地顶着盖子，冒出几丝热气来。
他的眼前有雾色缭绕，却又沉如死水。
这半路上，祈慎言一直在想着沈长念的所做所为，如今还觉得像是梦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真的对祈辰风没有任何感情了，所以才会出手么？
一旁的非鸿抬手将茶壶取了下来，又用盖子将小炉给盖了，炭火的温度一下子被隔绝了，只剩下那茶水滚烫，轻微的“滋”一声倾入了杯盏。
祈慎言睁开眼，并没有看那被推至自己身侧的茶水，而是忽然道：“非鸿，你今儿是怎么救了五弟的？”
非鸿想也没想便道：“殿下不是让属下去找沈二小姐么？属下找过去的时候，沈二小姐便已经和五殿下在一块了，五殿下动手动脚的，沈二小姐似乎有些生气，说了什么些……”
他这时候才停下来琢磨。
片刻后，他才惊道：“哦，属下想起来了！二小姐不仅仅打了五殿下，骂了五殿下一通，说他是中山狼、猪狗心肠，还说自己不想做个傻子了，然后五殿下就急了……他要去抱二小姐。”
祈慎言的身子一下子就绷紧了。
可他还是强装镇定，“然后呢？”
非鸿继续往下想，忽然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然后二小姐直接撞了五殿下的……命.根.子，五殿下疼得厉害，被二小姐一把推下了水。二小姐直接走了，要不是属下，只怕五殿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虽然挨打的不是他，可他也是个男子，真是想想就疼。
祈慎言愣了一下，沈长念居然这么猛？那她是真的对祈辰风没意思了？不然怎么可能下狠手！
这已经不是女儿家生气时候会做的事情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怀疑了，甚至于有些心虚、不安。
祈慎言纠结之际，非鸿恨恨道：“早知道五殿下要算计殿下，属下就不该把他从水里给捞出来了！”
“你做得很好。”祈慎言瞥了他一眼，“若是五弟真死了，那我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时候反而会更加麻烦。”
非鸿一想，还真是这样。
“哼，真是便宜他了！”
祈慎言动了动身子，忽然摸到了袖子里的荷包，他神色微微一僵，“五弟的事情还不至于着急，你着意去查一下康平伯世子。”
非鸿都糊涂了，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康平伯世子？殿下和他没什么往来吧，查他做什么？”
祈慎言嘴角微绷，“让你查就查，废话太多了。”
“哦。”非鸿低下了头，一个人琢磨去了。
而祈慎言也低下去头去，就这车内的灯火，愣愣地盯住了自己手心里的那枚荷包，一针一线，缠.绵清晰……
他本觉高兴，又忽然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