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琰十分的坦然，垂眸道：“请祖母恕我自作主张之罪。”
李老太太看着李云琰，良久突然笑了起来。
她日常板着面孔，如今笑起来却是十分亲和，让李云琰莫名有些脸热。
李老太太上前扶起李云琰，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为了你母亲和你在这府中能过得好，做这些也是无可厚非。且我看那个耿氏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人，所以这回，祖母不怪你。”
李云琰微微愣了一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李老太太是向着自己的，但从未想过，李老太太能理解她的难处，甚至于理解葛氏的难处。
看到李云琰的表情复杂，李老太太叹息道：“云琰，你可知道当年，你父亲跟你母亲的事？”
李云琰一愣，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局促起来，如实回道：“琰儿不知。”
“当年，我其实并不同意你父亲娶你母亲那样的高门贵女。”李老太太的目光逐渐深远，像是那段往事里，藏着什么隐痛。
李云琰静静地看着李老太太，等她说起下文。
李老太太叹息一声：“你父亲仅仅见了你母亲一面，就铁了心要娶。彼时你母亲的母家，葛氏一族的葛非墨虽是帝师之位，但天下未定，皇子夺嫡，将来是什么样的光景都未可知。”
这一段李云琰倒是清楚的很，如今的文帝当年并不是帝位的第一人选，葛非墨也是不愿站队，这才选择辞官，告老还乡。
李老太太出身的王氏家族却是如日中天，朝代即使更迭，王家也不会一败涂地。
在这样的境况下，李老太太不选择葛氏，也是常理。
“当时我心中不愿，但是架不住你父亲百般起誓，说自己娶了你母亲后一定好好收心读书。如今却……”李老太太微微叹息，“都是陈年往事，我说这些，也并非要你真的与你父亲离心。”
李云琰不说话，沉默着。
李老太太叹道：“向来夫妻之间，总会走到这样的光景，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你可以算计你的父亲，让你和你母亲过得更好，但是只有一样。”
她看向李云琰，目光陡然严厉了许多。
“要看重这家族的兴衰和荣辱，甚至于，要将此看的比你自身更重！”李老太太掷地有声，“因为只有家族兴旺了，你才能从中取得好处，你的底气才会更足，明白了吗？”
听着这话，看着老太太的表情，李云琰只觉得心中酸痛。
她曾经真的是这样，看重家族的兴衰荣辱大于一切，所以她在嫁给顾昶之后，尽心辅佐一心助他登上皇位。
然而顾昶虽未触及帝位，却已经抛弃糟糠，将她踩进泥里凌辱践踏。
那个时候，她的家族在哪里？
李云琰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怨恨和苦涩都咽进心底。
“祖母的话，琰儿记住了，永世不忘。”
家族的兴衰固然重要，可也得是铲除小人之后。
否则这家族纵使绵延下去，也永远有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