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行驶不到十几米后,猛然一个刹车,“哧”地一声巨大的闷响,停靠在路边,后边的车险些没刹住,一下冲撞上来。
程晏生表面平静无澜,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温年什么时候来的岄府?
她来了,第一时间找秦让。
跟他手牵手走在大马路上,眼前闪过种种难以抑制的画面,逼得程晏生神经崩溃。
他把车一点点靠边停好,后脖颈往后靠,压在车座上。
双目沉沉闭合,任由着那股冲劲在他浑身上下游荡,转而恢复到平静。
程晏生的车,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就开回海港,
到了南水湾。
南水湾的房子,打他跟温年离婚后,再没人住进去过。
那阵子他很忙,忙着怎么去挽回她。
忙着怎么跟她对峙。
直到两人彻底分开,程晏生来过这边一次,他把定期来打扫的保姆辞退了,就留下这一套空房子,原本是打算拍卖掉。
不过董暖跟程青都没同意。
程家不缺钱,没必要卖。
程晏生想卖出去的原因,也只是不愿睹物思人,他一看到这栋房子,就情不自禁想到跟温年的点点滴滴。
他跟在她在里边做过很多次,数都数不过来。
两人之间的每次争吵。
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站在阳台口,使劲的往外探头,想一跃而下,当时程晏生还记得自己,就在门边,面目冷凝。
他告诉她说:“跳,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那一次,若不是温重堇的电话突然打过来,或许温年早就没命了。
这样的情况,好像也不止一次。
但程晏生怎么都想不起来。
总之温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远不如她在秦让身边的快乐幸福,那一刻,他有种放手值得的错觉。
程晏生一直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特别大度的男人。
他喜欢谁,就一定要得到。
哪怕得不到,他毁掉也行。
“放手”这两个字,从未在他的字典里真正意义上的出现过,面对温年,程晏生该做的都做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
而他……也不愿意毁掉她。
大门到进屋,客卧主卧,厨房卫生间,程晏生都如往常般走了一遍,他最终停留在温年经常窝的那个阳台边。
手指摸了根烟,放在嘴边要抽不抽。
最终选择往下拿,塞进口袋。
对面楼已经开始逐渐有烟火气息,这个点上,按照以往的剧本发展,房间里也该有些人气,也该有饭菜的香味。
而如今清冷一片。
那时候她或许跟他冷战,坐着不说话。
又或许是两人正在争吵的路上,总之大多数都是以他胜利告终。
偶有几回,也是程晏生被磨得不耐烦了,他才会选择直截了当的走掉,再要么是给她妥协。
一般情况,前者的可能性更多。
程晏生记得,他在温年面前妥协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抓得过来。
喉咙不断的发哽,发涩。
他感觉自己情绪再次迎到了一个高潮点,介于那种要崩溃,又没完全崩溃的境地。
眼眶慢慢的灼热开,程晏生抬起手,压在眼皮上。
把眼泪逼退回去,他喃喃自语:“程晏生,够了,你这样的人,别人凭什么跟你好?”
那一宿。
程晏生在主卧的沙发上,窝了半夜,嘴里全都是发干发苦的烟味,他爬起来吐了又继续抽,抽完再吐,反反复复。
麻木得像是个机器人。
直到胃里吐不出任何东西,只能发出那种不止的干呕。
眼泪往他眼角两侧溢。
程晏生爬起来,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的瞬间,他差点被自己颓废憔悴的模样吓到。
镜中的自己,面目惨白,双眼却又红得滴血。
一抹苦笑牵动嘴角的弧度。
程晏生笑完,他把脸部表情收了收,双手撑着池台吐。
吐得浑身无力,喉咙发出嗡嗡的声响。
胃部的疼痛感,慢慢席卷上来,疼得他双手在颤,程晏生背靠着身后的墙,身姿一点点滑下去,把头埋进膝盖。
这样的姿势,才能让他稍微缓解一点疼痛。
脑袋浑浑噩噩,开始昏沉得厉害。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窗外大亮。
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透过窗户玻璃,普照在地板上,程晏生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爬到房间的,他手里的烟抽到半多。
“呼……”
大呼口气,撑身站起。
头疼欲裂,仿佛是一夜深醉,实际上他滴酒未沾。
程晏生刚站起来,胃里跟喉咙又开始泛苦反酸。
他抱着垃圾桶吐,吐得喉咙紧缩,头疼脑热。
卫宗在公司找不到人,他大早打电话没人接,程晏生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最终想到婚房这。
程晏生一般不会来这。
卫宗也是走投无路,过来碰碰运气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房门大敞着,看上去一夜未关的状态。
“程总?”
几声干呕声吸引到卫宗的注意力,他循着声音赶过去,看到程晏生正对着垃圾桶吐,脸都吐白了。
“我没事。”
程晏生强忍着呕劲,他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衬衣:“先过去公司。”
他明显眼底红得骇人,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卫宗看得有些心疼。
他跟着程晏生这些年来,没见过他这般狼狈,上次在车里哭,都没眼前这么颓废。
那张帅气英俊的面庞,惨白得不像话。
“程总,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我直接过去跟董事们说一声,把会议调整到下午。”
程晏生没说什么。
他拿纸擦了下嘴角,去洗手间果断的洗好脸,出来时,稍微有了些许精气神,起码比刚才要好得多:“不用。”
卫宗跟着他出去。
车停在一楼,程晏生上车时,脚步一软,他差点没站稳。
“小心点。”
“昨晚上没睡好,头有点晕。”
程晏生身上不带酒味,半点都没闻出来,不过卫宗闻到很重很重的烟气,以及他进门后,看到卧室烟灰缸里的烟蒂。
都快堆积满当了。
想必昨晚上,他是抽了一夜的烟没跑。
“印容花铺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