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没挪开,任由他就这么牵着。
一直牵到家。
温年扶着程晏生进门,他个高腿长的,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温年到门口时,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太太,我来。”
保姆赶忙帮忙。
温年才得以松了口气。
程晏生平时很少喝多酒,尤其是在她怀孕到生下程商砚之后,很多年,喝酒也都是在外边酒醒了,才会回来,怕影响到他们母子俩。
今儿个程世杰大寿,他高兴贪杯多喝了不少。
保姆把人扶到沙发上。
温年叫她:“你去帮他煮碗醒酒汤来,这边我照顾着。”
“好。”
程晏生躺在沙发里,整个身体陷在其中,他不断翻身,像是胃里不舒服,蹙着眉,嘴里嘟囔道:“年年……老婆……年年……”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都是她的名字。
温年眼睛开始泛酸。
程晏生似能感应到她的情绪般,她眼眶刚热起来,他睁开眼,翻身看着她,抬起胳膊想去捧她的脸。
怕他从沙发上摔下来,温年靠近。
把脸怼到他面前:“晏生,是不是很难受?”
“老婆,我爱你。”
程晏生眼神涣散得不成模样,明明自己凑到眼前了,他还是没抬得动那只沉甸甸的胳膊。
温年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抚到自己脸上来,肌肤相贴,他的体温很烫。
细细呢喃:“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换作平日,她是很少说这种粘人的话的。
此时,程商砚已经在屋里睡着了。
也算是给她一个独处的机会。
温年蹲身在沙发边,目光里心疼交织着幸福,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特别好看出众,像是一盏住满星辰的灯。
程晏生要睡不睡,那张俊朗的面庞,红中又热。
包括他每吐出的一口呼吸,都是滚烫的,尽数喷洒在温年脖颈。
他挪动身子。
温年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扶着他胳膊,将人扶稳坐好。
程晏生脑子里嗡嗡的,意识也没多少,仅有的便是眼前那抹女人姣好面容,他认得她:“年年……你怨不怨我?”
她面上闪过一抹诧异。
都说酒后吐真言。
这些年,程晏生一直觉得亏欠温年,不管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完。
哪怕是一辈子,都不够。
他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伤心的事,眼神憔悴悲痛,一把抱住温年:“老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都怪我。”
“好了,你喝多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
程晏生抱着她的力道,很重很沉,可温年却不舍得推开他。
宽阔的客厅里,再无人声,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
“晏生,先别睡,喝完醒酒汤再睡,会舒服点。”
保姆把熬好的醒酒汤端进来,温年叫她先上楼去休息。
喝醉酒的程晏生,像个顽皮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越掰开他,他越是抱得更紧。
温年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你先松手,我快给你勒死了。”
这回,程晏生才后知后觉,酒醉深沉的挪开胳膊,面对面的看她:“对不起啊老婆,我怎么……这么笨,又惹你生气。”
“快喝。”
看他松手,温年赶紧把醒酒汤端到他嘴边。
程晏生乖巧的喝下去大半碗。
面目间那股难受劲,也有所缓转。
温年刚放置好碗,程晏生的胳膊又再次缠了上来:“真的……你恨我吗?孩子……那个孩子的事……”
“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
“年年,你知……知道吗?我一直……恨我自己……晚上做梦,老是梦到……那个孩子。”
程晏生长长的叹口气,是真的喝得太醉了,他连一句简短的话,都要分割成好几段,吞吞吐吐的才能说完整。
温年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
酸涩,心疼,压抑,隐忍全齐聚而来,涌堵在她心口。
呼吸也变得逐渐沉重不堪,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喉咙来回的翻滚:“我不恨你,孩子也不会恨你的。”
“真的吗?”
此刻的程晏生,真的就像一个做错了很多事情的孩子,在祈求原谅,他的真诚可表,全都展露在脸上,一览无余。
“嗯嗯。”温年努力点头:“真的。”
他傻傻愣愣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看。
好似要从她眼里找出点什么证据来。
温年想撇开下脸,他都不让,一把捧住她:“老婆……”
“嗯?”
“我知道错了。”
他咬着牙,满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温年还没来得反应,两抹热泪顺着程晏生的眼角,猝不及防的往下流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成这样,特别的痛苦。
下颌肌肉绷紧,他的脸都挤压得有些狰狞变形。
“不哭。”
温年赶忙去帮他擦拭。
程晏生却扬开她的手,对着她嘴吻下来。
两人满口的酒气,来回翻滚,他的吻特别沉重激烈,甚至还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是要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出来。
吻了许久,两人都累得不行,面红耳赤的。
浑身温度直线飙升。
程晏生眼睛软化得不成样,他宠溺的牵着她的手:“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谁欺负你也不行。”
“嗯。”
他特别固执:“老婆,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程晏生弯起眼角,他睫毛都还是湿润未干:“我一定一定,会给你跟商砚最好的生活。”
温年真怕他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要跟着哭鼻子。
“好了,赶紧上楼洗澡睡觉。”
这一夜,温年睡得特别的不安稳,夜里起了好几次去看他。
程晏生吐得眼睛都发直了。
原本他的酒量是很好的,也不知是不是情绪低落作祟,大清早人直接高烧不退。
温年打车把他送到医院。
得知消息,董暖跟宋心慈都纷纷赶来。
董暖心疼程晏生:“你说你喝酒就喝,怎么还把自己喝成这副样子?搞得大家都替你操心,尤其是温年,看她那眼睛。”
温年眼圈深重。
她笑笑:“妈,我倒是没事,他昨晚可吐难受了。”
董暖这才收了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