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
此刻，温年有些茫然无措：“大哥最疼我，他要是知道我去看他，肯定会恨死自己，你说我……”
说到尾声，她嗓音沙哑哽咽。
秦让站着，他轻微伸了下手，揽住她肩头：“别多想。”
明明昨晚上恨不能马上能见到大哥，可真当要去见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
……
上午十点，清城监狱。
是秦让开车载她去的，两人一路上都没相谈半句。
按照时间，狱警放人通行。
温重堇见到温年的那一刻，并没有理想中那般，哭得撕心裂肺，反而是无比平静的，兄妹两皆是，甚至连眼底一丝悲痛都没有。
她知道，大哥不想看到她伤心。
他也知道，不能在温年面前露痛。
彼此间，像是形成了一种自然的默契。
温重堇被狱警带到探视间，他脸上绽放着笑，伸手去握电话筒：“年年，这阵子过得还好吗？”
“我都挺好的。”
说完，温年还不忘提一句宋心慈：“大哥，你别担心，妈她也没事。”
“嗯嗯，那就好。”
入狱后的温重堇，消瘦不少，尤其是下颚骨，锋利明显，脸部也有稍微的凹陷，喉结异常突出，眼底泛着红紫色。
温年抿了抿唇：“大哥，你欠人家多少钱？”
“大哥欠的钱，你不用操心，虽然现在我人在监狱，外边会有人帮我处理的。”
温重堇的生意，她向来不过问。
但如果欠得多，等她还完程晏生的债，是可以拿出离婚款替其补上的。
说完，温重堇示意她把电话给秦让。
温年交给他，退身到一旁。
她眼睛里早就溢起了雾气，迟迟忍着没往下流，眼里又涩又酸，喉咙更甚。
温年走到门口去。
秦让先是跟温重堇简单寒暄了几句。
提到温年时，温重堇颇为歉意，笑中掺杂着苦涩意味：“秦先生，你能帮我照顾好我妹妹吗？我怕她一人待在清城，孤立无援。”
秦让是多聪明的人。
他怎会听不出温重堇的意图。
温重堇明显是怕程晏生对付温年，才如此托付。
见他久久没声，温重堇笑了笑：“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这话……”
“温先生，我会的，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小江的老师，这个忙我也得帮。”
那一刻，隔着玻璃，温重堇脸上都是温和感激。
“谢谢你。”
而此时，另一边的医院。
程晏生埋头削苹果，他手指修长，慢慢转动手里的水果刀，将那薄薄的皮一点点撇下来：“阿姨，你知道吗？今天温年去探监。”
宋心慈心在狂跳，根本不敢去看人。
她没说话。
程晏生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宋心慈接着。
她在程晏生面前，明明是长辈，却惊恐害怕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放置下刀，他眨巴眼睛：“阿姨，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这次是真心来看看你。”
隔了不到十秒钟，宋心慈一把将手里的苹果丢出去，那个只剩下果肉的苹果咕噜噜滚到门框边，变得伤痕累累。
见状，程晏生倒也没半分生气。
“程晏生，你别再逼她了。”
“阿姨，你误会我了。”
宋心慈咧嘴笑了笑，眼泪溢出一颗，她抹掉：“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死都不会帮着你瞒她。”
程晏生身姿后靠，整个人呈现出无比的慵懒。
他一字一顿：“可是你收了那么多钱。”
“你们程家，除了会拿钱威胁人，还会什么？”
程晏生冷笑：“这就足够了。”
钱能收买百分之九十的人心，只要够多。
人的底线，在足够多的利益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程晏生太懂得这个人性弱点。
宋心慈又气又悔恨不已，气自己的不争气，她双手攥紧拳头，使劲去砸自己的双腿。
程晏生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严厉的声线落下来：“别这么对自己，你这样做，不会让温年心里好受半分，真为她好就好好生活。”
“我不配为人母，但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话入了耳。
像是一根针扎他心口的肉。
程晏生回想起董暖跟程如仪所作的一切，心绪在慢慢的高涨，他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是，我也希望能遭天谴。”
替那个孩子遭天谴。
温年跟着秦让回医院，程晏生已经先一步走了。
她看到滚落在门口的苹果，抬眸去注视宋心慈，宋心慈哑着声：“程晏生刚走。”
秦让怕她情绪控制不住。
伸手去抚她肩膀。
温年倒也特别的镇定，弯腰捡起苹果，丢进垃圾桶，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还真是没想到，你两到现在还能这么和谐的相处谈话。”
宋心慈没作声，一惯保持沉默，实则她的脸色在慢慢改变。
“阿姨，感觉怎么样？”
秦让转移话题，缓解氛围。
她不想听，走到门外，掏出手机，微信里丢着好几条信息还没看。
其中一条是程晏生给她发的，添加好友。
温年点开，按了加上。
那边很快，也就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发来一条短信：今晚奥园，我在这边等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鼻尖一阵酸劲。
她深吸气，没回。
一把将手机猛地塞进口袋里，装作没看到。
今天见过温重堇后，温年情绪差点破防，是秦让一直变着法子的安抚她，给她纾解开导。
一直在医院熬到晚上八点多。
温年才堪堪动身，她先洗完澡，找了个瞒得过去的借口，跟秦让说要去温家老宅收拾点东西，让他在医院帮忙守看一下宋心慈。
秦让没怀疑。
当真以为她是回老宅。
温年开着车，赶往奥园程晏生买下的那栋房子。
那边上楼的门禁密码，是实时更新的，她只能给程晏生发信息要密码上楼。
刚进门，一道浓烈的酒气席卷入鼻。
温年身板被他强势压在墙上，程晏生如山洪猛兽，咬住她的唇，疯狂又激烈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
他伸手拽她衣服。
温年压住他的手，她被亲得大气连喘好几口。
程晏生握住她腰杆，抱在怀里，温和又宠溺：“年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刚才看到你跟秦让，我都快气疯了，好在你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