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走到一边去的动作,很明显是规避。
程晏生的脸,早已经回归到如常,不含一丝异样,只是眼皮还肿着,一时半会消退不下去,他说:“上车。”
门开了。
霸道的车身有些高。
温年把脚往上抬,她很轻巧的越上去。
车内没开灯,全靠路面那盏路灯隐隐绰绰把光线打进来。
“这个计划在你心里想了多久了?”
程晏生的口吻不带任何疑问句,而是赤裸裸的陈述。
温年后背抵着车座,她调整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面目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也没想多久,不久前的临时起意。”
他不动声色,没有动作。
一口牙暗自在口腔里快碾磨碎了。
“如果我最终还是不打算放手,你要怎么办?”
“没有如果。”
她把头扭过来,与他四目相对的眼睛,宛如一只毒蛇龇着獠牙。
程晏生视线从她脸上往下落,落在她胸口,再到攥紧的双拳上。
男人口吻轻浅得很,他说:“温年,你了解我,我这人惯会对付人的,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手,让你去跟秦让好吗?”
温年忍着爆裂的情绪。
她低声问道:“那你想怎样?咱们要求对要求。”
“今晚留在我车里。”
聪明人只需要一句话的点拨。
温年不如以往,会暴躁,会大骂他无耻禽兽,眼下她声色不动,面无表情,再细致看,好像眼底是一抹嫌恶的神色。
谁都没有做出粗鲁的动作来。
约莫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半分钟。
温年扬声:“做完就放我走。”
“好。”
两人之间不似温存,反而像是在做一场钱财生意。
卫宗站在最偏的位置,没有程晏生的命令,他是不会过来看的,这边道路也比较偏僻,基本上没行人,连车辆都少得可怜。
车厢内陷入一片漆黑。
温年双腿曲着,她手指去撸身上的针织衫,将扣子一颗一颗拧下来。
哗啦。
衣服应声落地。
程晏生抿着气息,直到她的手伸过来,抱住他腰,他本能吐了口呼吸:“什么时候想开的?”
“刚才。”
温年只是静静的抱着他,也没做出其余的动静。
她抱他的力气很重,圈着他腰间的手也很紧。
慢慢的,一只手顺着他外套边沿,往他领口去,温年手指轻巧,拧着他扣子往外翻,一颗……两颗,三颗。
车里温度在26到27往上,根本感觉不到冷。
他的脸撇开去,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心跳得要蹦出来了。
“温年,我缺过你什么吗?”
“没有。”
温年双腿往上爬,跪在她这边的车座里,双腿深陷进去,她把脸贴近他的后脖颈位置:“其实你对我蛮好的,可我不爱了。”
利剑穿心。
程晏生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紧紧摁住,要阻止她下一步动作:“真的不爱了吗?”
“真的。”
说出这句话时,温年的心被扎了下。
她不知道为何。
她把这点触动,归咎于是恨程晏生产生的情绪波动。
“你爱谁?秦让吗?”
温年双手攀附着男人肩膀,唇瓣往他喉结处靠,男人的呼吸愈发灼烈,吐在她耳朵上,他是低垂着视线的,能看清她。
她不作回答。
程晏生再问,有些不依不饶:“我真的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那我们呢?你就……”
温年一直觉得自己情绪控制得很好。
面对他的一句句质问,她双手摁在他腿上,仰起脸说:“你想说我的爱这么肤浅,这么不值当吧?是,没错,就如你所想。”
温年那张脸恨得锃红。
她嘴里吐出的,全都是热气。
程晏生一动不动的。
温年把手泄下去。
她刚坐回到原位,男人扑过来,将她摁在车座上,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态,两人面对面,靠着那点微弱的路灯,根本看不清。
女人笑。
笑出声,笑得有些睚眦欲裂:“你看你,还是这样,主动的不要,非要来强的。” 程晏生一把掐住她下巴:“温年,你拿怎样的眼神看我呢?”
她那眼神无比不善,像是在看一只狗。
温年不说话。
他用力,捏得她闷哼出声。
有时候,温年有种格外的坚韧性,不管你怎么逼她,她都能保持到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心理的难受。
程晏生又转换一张脸,满目的心疼,把她抱进怀里,他的鼻尖抵着她的,温声开口:“刚才是我不对,捏疼你了,对不起。”
温年只觉得恶心。
她想伸手推开他,但没那么做。
程晏生抱她的力气加大,几乎要把他融进自己身体里那般。
温年的下巴压在他肩膀上。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
“是。”
“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程晏生高贵,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全海港城的女人都想要他,唯独她温年,想方设法的要从他身边逃离。
他这种身份,何曾被人这么戳过,弃之敝屣过。
可他却能为了挽留她,做出这种让步,低声下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收好。
温年任由他怎么抱她:“回不去了。”
“年年……”他的嗓音很是暗哑:“你走了,我要怎么活啊?你想过吗?”
温年很冷静,也很理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非谁不可,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你就真的活不下去,程晏生,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明白的。”
“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他两只手紧紧的揽住她胳膊,那指甲都深陷到她肉里。
就差隔着皮肉扎破进去。
程晏生是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怕又慌,怕放手再也见不到她,又慌她拿自己的命威胁他。
原本以为流干的泪水,早就挤不出了。
他手正准备松的一瞬间,眼泪啪嗒往下掉,掉了三四颗,径直掉在她衣服上。
温年看不到,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好,我放手。”
程晏生极力的压制住喉咙那股哭腔,他不让她发觉一丁点的异常。
幸好这是晚上,车里又黑。
她想看,也很难看得清他的脸。
男人松手,温年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