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绿色挺好的,寓意春天,一年之首。”
谢青竹心底咯噔一下,眉眼间浮出敬佩:“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全海港城,人尽皆知的秘密,那就是程晏生不待见她,外边流连花丛,温年都要困死婚牢了,穿绿色那等于是不打自招。
……
坐在咖啡厅里,程晏生抬手看腕表。
程如仪迟迟赶来,面色风霜未消。
一身名贵着装,与温年日常的朴素相比较,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分层,程晏生目光低垂,问了句:“给温年手术的医生在哪?”
程如仪面目出现噎呛。
好几秒,方才缓神:“晏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程晏生抬起眸子,眼神幽深无底。
修长的手指,搅动杯中咖啡。
约莫搅动了四五下的样子,他停住,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妇科的检查报告。
摁在桌面,一点点挪过去:“我刚查到的。”
整个过程,直到看见那份报告,程如仪一路都是黑着脸的。
“是你劝妈叫医生给温年身体动了手脚的吧?”
“晏生,温年叫你来找我的?”
程晏生眼都不眨:“我自己查的,上次她住院,无意中查到流产的记录,卫宗顺藤摸瓜,才把这一切调查出来。”
不然,他真不知道会被瞒骗多久。
令程如仪万想不到的是,安排得如此妥当的事情。
最终,竟然会被程晏生挖出来,还挖得这么深。
程如仪唇角轻勾:“她根本不配怀程家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井双白死吗?想当初温重堇,他是如何对待井双的?”
“够了。”
至小程青就很少管过姐弟两。
是董暖亲手把她跟程晏生拉扯到大,姐弟之间的情感,其实很复杂,在外人面前,她会主动保护程晏生,但若是在家内。
她首先保护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难道我说错了吗?”
程晏生不说话,脸色不好看,唇瓣紧抿,都已经抿成了发白的颜色。
程如仪:“晏生,温年都没追究,你何必为难自己?”
温年肚子里那个流掉的孩子,她跟董暖都是从来不认的。
更别说,让他好好生下来。
“姐,当初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们何曾不是打过她的主意,想让她怀上程家的孩子,不管如何,那个孩子他到底是程家的骨肉。”
程如仪从未见过这般的程晏生。
俊脸下,是一片深不可化的阴沉。
程如仪深吸口气:“你不会突然反悔跟她离婚的事吧?”
“不会。”
“那就好。”程如仪松口气,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晏生,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比她温年好,况且你放得下死去的井双吗?”
不可否认,程晏生自然是放不下的。
除了程如仪跟董暖,俞井双是他在这世上,另外一个最温暖的亲人。
温年在民政局足足等了半小时。
那辆熟悉的车身,绕过门前的大树,停驻下。
程晏生打驾驶座走下来,如常的工整西服,裤腿熨烫得笔直,看上去都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他打眼瞧过来。
先是看到温年,再则是谢青竹那。
步调不疾不徐往前走。
手指抚着腹部的位置,在扣纽扣,清冷的面庞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眼底的一团黑雾,很浓很浓。
“东西带齐了吗?”
看他空着手过来,温年出声问道。
程晏生眼都没抬一下,从她身侧擦肩而过:“走吧!”
他已经进了门,气场足够的冷。
温年站在门口,迟疑片刻,才迈步往里走,第一次来时,是两人结婚,她内心充满了对婚后生活的憧憬,觉得都是美好。
眼前,这一切都被现实戳破了泡沫。
手指捏紧证件,她翕动下鼻尖的酸涩,跟步走进去。
全程程晏生都没开口说半个字。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如一道沉重而又宽大的阴影,罩在温年面前,密不透风。
办理离婚证件的人不多,站在前头不过四对。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情绪。
有些是轻松。
有些是沉重。
反观程晏生,他脸上是面无表情,而至于温年,谈不上多开心,但也没有出现悲伤的面相,准确说麻木更适合她此刻的心情。
“下一对。”
马上就到她跟程晏生这。
温年坐过去,径直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证件,一一摆放出来,摆得规规正正。
工作人员看了眼程晏生,他站着,顶级的身材,脸好肩好,腰好腿更好,包括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到一丝不苟。
“先生,你的证件,麻烦出示一下。”
程晏生没听到般,无动于衷。
温年心口在跳,她扭头去看人,只见男人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脸上。
“程晏生,你的证件。”
后边排队的人,都已经开始催促了,程晏生依旧站得笔直,手插在裤兜里,形如一尊冰雕。
“程晏生。”温年又唤一声。
“先生,你到底还办不办离婚?要是没想好的话,可以先到一边去想想,让后边的人过来办证。”
程晏生不说话。
温年夹在中间是最为难的那一个,她点头致歉:“不好意思。”
主动往一旁靠,把位置让给下一对。
喉咙翻滚,咽下口腔内能酝酿到的唾沫,温年把证件跌在手中,沉声低压着问道:“你什么意思?是没带证件还是忘在哪了?”
说话间,她不停往他身上撇。
程晏生背脊挺直。
眼睫掀开,冷冷的盯着她,说:“终于要挣脱牢笼了,是不是很高兴?”
尤其是她刚才拿证件的动作,比结婚时,还勤快利落。
温年一时间噎住,找不到话去应对。
挤了挤,才说出一句:“离婚是你外派清城前提的,我也没有说过,要通过这次失败的计划,跟你讨要离婚的条件。”
“继续。”
“我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温年,别装了,我能看不懂你吗?”
温年吸气,再吐出,眼看着路过的几对夫妻,纷纷办好证件离开,她心里揪得难受,但又不能逼着程晏生去把证件办了。
她抬起头,微笑:“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开心,就笑出来,坦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