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生要动许津南可以。
但若是动秦让,他得再三掂量,正所谓牵一辄,动万钧,秦家不是好惹的,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兔子急眼也会咬人。
到时候宁美岚更是可以借由此事,跟他斗。
局面大乱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谢青竹在楼下等着。
约莫半小时,程晏生抱着人下楼。
一楼餐厅的人都被清散出去了,他只身下来,嘴角压得绯沉,阴沉的面目下,是隐藏浓厚的怒焰。
温年身上披了件外套,是程晏生身上脱下来的。
将她腰部往下尽数裹住,人酒醉未醒。
“出去开车。”
程晏生看了一眼呆滞的谢青竹,语气不太和善。
“好。”
谢青竹走在前头。
程晏生提步,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冷静得近乎冷心冷肺,眸子微微眯紧下,他顿住脚步,去查看温年的耳朵。
或许是敏感。
他总觉得温年有备而来的。
只是一眼,程晏生便看到她耳垂下有血,眼神瞬变得阴鸷。
他加快了些步调。
谢青竹启动车,开到岸边,程晏生抱人上后座,把人平躺在车上,他挤出点位置,双腿膝盖跪在她身子两侧。
“开灯。”
谢青竹连忙照话开灯,她也是吓得不起,才这么听话。
头顶的灯光亮起,暖黄色打在女人面庞上。
“程晏生,你要干什么?”
谢青竹盯着他,满眼的防备警惕。
但凡他敢对温年动手,她直接扑到后座,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程晏生没有她想象中的动作,而是掰动温年的耳垂,一抹血迹映入眼帘,他扭头看向谢青竹:“愣着干什么,拿纸。”
“纸。”
谢青竹抽了纸巾,递给他:“年年到底怎么了?”
程晏生目光低垂,绷着脸。
“程晏生,你说话啊!”
他忽地转过脸,眼神是冷的,口吻更冷:“你不是她好姐妹吗?她出事,为什么不上去救人?”
谢青竹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也是程晏生说出来,她才后知后觉,当时明明自己可以上去救人的。
可她没有。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害怕,又或者是真的当时一下子太慌张。
总之,她没有。
深深的愧疚感,席卷着谢青竹的内心,她眼圈泛起红晕:“程晏生,你告诉我,年年她到底怎么回事?算我求你。”
程晏生的脸,冷漠如霜。
谢青竹挤出一滴泪。
程晏生没可怜她。
嘴里泛酸,心尖像是麻痹般的疼,他喉结滚动,伸手去仔细检查温年的耳朵,才发现她耳朵深处,被什么物件划伤。
一道不算深的伤口。
血是从那流出来的。
伤口不深,但他看不到里边情况,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遮掩。
程晏生抱起温年,只交代了句:“不想她有事的话,赶紧开车去医院。”
整理好情绪,不过三秒时间,谢青竹把车开出去。
车在路上一道狂奔,程晏生打了好几个电话。
谢青竹越听,越觉得心里发怵。
就近的医院,在十公里内。
到目的地,程晏生黑沉着脸,拉开门,卫宗站在门外接应人:“程总,医生我都预约好了,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一听手术,谢青竹大惊失色:“什么手术?”
程晏生没解释,抱起温年下车。
全程都是冷脸。
卫宗眨了眨眼,对谢青竹道:“温小姐耳朵里有东西,应该是针孔摄像头,有人想拔没拔出来,反而挤进去了。”
进门,两个护士跟在身后。
前头的看一眼程晏生怀里的女人,主动叮嘱一句:“先帮病人换一下衣服吧!”
那件裙子,破口都开到腰间了。
而且很凌乱。
“我来。”
程晏生拿了病号服,没让任何人帮忙,进去用脚踢上门。
一看温年的状态,明眼人都知道不光是喝酒那么简单。
酒里肯定有别的东西。
他率先抱她到沙发上坐着,坐势更好脱换,温年双眼紧闭,呼吸略显急促,程晏生没耽搁,脱不掉直接换成撕。
“哗啦……”
裙身撕成两瓣。
他快速的替她换好,紧着抱进手术室内。
程晏生坚持留下来,医生没敢驳他的意。
几个经验老道丰富的医生,正进行操刀手术,他坐在一旁,正正的盯着,呼吸均匀,气息稳得宛如机器人。
这场手术持续了一小时久。
医生小心翼翼,一点点从温年的耳廓里取出团黑乎乎的东西。
放置在一旁的消毒医用盘中。
再细致缝针。
“程先生,您太太的手术很成功,您看……”
程晏生起身,扫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人,口吻淡淡,在隐忍和例行公事之间:“麻烦医生了,东西我直接带走。”
医生不解。
反应过来,朝取出的针孔摄像头看去。
摄像头跟一般的有很大区别,好似专门定制,很小很精致。
“护士长,把东西包好。”
程晏生拿上东西,提步出门。
看到他脸色略有舒展,谢青竹提起的心松落下去,医生紧随其后,走出来:“两位放心,程太太只是受了点小伤。”
卫宗跟过去:“程总。”
程晏生压低嗓音:“调查一下最近温年的消费记录。”
他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定制的这东西。
……
温年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第二天下午三点醒转的,谢青竹陪同身侧。
看着她睁眼,她忙将人扶起:“小心点,别磕着哪了。”
入目皆是医院配套的医疗设施,温年头昏脑涨,感觉浑身无力,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精疲力竭的滋味。
她连手都抬不起。
扯动嗓子,发觉吐不出声。
谢青竹满眼心疼:“年年,你在二楼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
眼皮压着,眼睛里的神绪谢青竹看不清,温年蠕动唇瓣,艰难发声,声音粗噶:“程邵庭把我迷晕了。”
脑子嗡的一下。
“他是不是……”
谢青竹哽咽住,没把话说完,扭开脸抹眼角。
温年音质冷静中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压抑:“之后我没了知觉,好像有人在抱我,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谢青竹沉声:“程晏生上去救的你。”
她心口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