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人,也不是敛财。
它们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制造和收集着同一种东西。
负面情绪。
痛苦、绝望、贪婪、恐惧……
这个名为“冥”的组织,或者说,这个代号为“冥”的“博士”,他不是一个毒枭,更不是一个野心家。
他是一个……牧羊人。
而整个南城,连同之前所有的受害者,都只是他圈养的,等待收割的羔羊。
他们不是在制作毒品。
他们是在……炼制一种以“情绪”为原料的,更高级别的东西。
“呵呵……你看到了……”
林宛的声音变得无比虚弱,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你看到了……博士的伟大……看到了新世界的轮廓……”
“没有用的……‘丰收’的指令已经发出,主服务器在……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二十四小时后……不,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个多小时了……”
“整个南城,都会为博士的降临,献上最丰盛的祭品……哈哈……而你,只能看着……只能绝望地看着……”
她的笑声越来越低,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默松开了手。
他没有再看这个已经失去所有价值的女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冰冷的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着。
23:35:12。
他转身,走向那个被林宛使用过的操作台,拿起了那个黑色的数据终端。
混沌之气渗入其中。
复杂的加密程序,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无数的数据流,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号网络。
遍布全城的基站、公共WIFI、甚至是一些私人路由器,都被植入了隐蔽的后门程序,成为了信号的传播节点。
一旦主服务器发出指令,这个信号就会在几秒钟之内,通过这个网络,覆盖南城的每一个角落。
无处可逃。
物理摧毁这些节点,根本不现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源头,那个主服务器。
然而,数据终端里,并没有主服务器的位置信息。林宛没有说谎,她的权限,也仅仅是启动本地的计划而已。
陈默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实验室的天花板,穿透了厚厚的岩层与土壤,望向了南城的天空。
林宛最后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信号会从天上来……”
陈默的身影,从实验室里消失了。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那个瘫倒在冰冷地面上,不知死活的女人。
以及屏幕上,那不断减少的,代表着千万生命倒计时的数字。
23:34:01。
南城郊外,一座废弃信号塔的顶端。
夜风呼啸,吹动着陈默的衣角。
他刚刚从数百米深的地下实验室出来,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尘土。
他没有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来自天上的信号”,那太过被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只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一拳砸碎它的根基。
“冥”组织是藏在城市阴影下的毒瘤。
那么,就把整个城市的阴影,都翻过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对面传来李昊恭敬中带着一丝惶恐的问候。
“先生。”
“我要整个南城地下世界。”陈默开口,没有半句废话。
电话那头,李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先生……我……”
“豹哥死了,他的地盘,现在是谁的?”陈默的问话平静无波。
“名义上是我的,但……但还有几个老家伙不服气,特别是外号‘疯狗’的王彪,他……”
李昊的声音充满了为难。他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豹哥死后,他虽然被陈默推上了代理人的位置,但根基太浅,根本镇不住那些桀骜不驯的老江湖。
王彪就是其中最跳的一个,仗着手里有两条走私渠道,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处处给他使绊子。
“他在哪。”陈默打断了他的解释。
“应该……应该在城西的‘蓝孔雀’KTV,那是他的老巢。”李昊下意识地回答。
“很好。”
陈默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望向城西的方向。
无形的混沌之气,顺着他的意志,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一栋灯红酒绿的建筑。
在那建筑最顶层的豪华包厢里,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正搂着两个女人,将脚翘在桌子上,对着电话咆哮。
“李昊那个小崽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老子指手画脚?让他滚!告诉他,西城这块地,以后姓王!”
“豹哥都死了,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
“明天我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不是冰冷,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枯萎”。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抓着手机的手,皮肤迅速失去水分,变得干瘪、灰败,浮现出尸体般的斑点。
这种枯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手臂,蔓延向他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包厢。
他身上的生命力,他引以为傲的蛮横气血,正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疯狂抽取,化为虚无。
他想求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想挣扎,身体却已经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着,萎缩着。
不到十秒钟。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疯狗”王彪,变成了一具蜷缩在地地、仿佛被风干了数十年的干尸。
他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屏幕还亮着,通话尚未结束。
……
电话这头,李昊正手足无措地站着。
他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他只觉得一股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他搞不定王彪,他辜负了先生的期望。
就在他心胆俱裂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王彪的头号马仔打来的。
李昊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
“昊……昊哥……”对面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想象的恐惧,几乎是在哭嚎,“彪……彪哥他……他……”
“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他变成干尸了!就在我们面前!啊啊啊!有鬼啊!”
电话那头,是彻底崩溃的哭喊和混乱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