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秀芹说到这，沈纪棠和李胜美两个人眼前一亮，顿时感觉到有一丝希望。
激动的心情想藏都藏不住，情绪的波动让他们两个人按捺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恨不得屏住呼吸去听她讲述更多的细节。
“妈，您记清楚了吗？那可是快要五十年前了，别弄错了，帮不了人家的忙，还给人添乱。”
中年女人听到齐秀芹这样说得有模有样，非但没跟着高兴，反倒有些担心。
于她而言，她这个老母亲已经上了岁数，虽然没有老糊涂，归根结底也是上了岁数，不能拿她跟正常人相比。
“诶！”
齐秀芹马上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你妈我呀，还就是有这个自信，有一天我自己的名字忘了，想不起来，这件事我都不会忘。”
“齐奶奶，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您的印象如此之深。”
李胜美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那个女人哪，真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候刚兴不找稳婆来医院生孩子，但有些乡下的人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女的就是，偷偷摸摸找了稳婆，结果自己胎位不正，难产，晚送来半个小时，大人小孩就都保不住了。”
齐秀芹也没继续卖关子，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给悉数说了出来。
“本来那天晚上是我们这安排给另一个孕妇的，结果提前来医院准备的孕妇一直没动静，被她截胡让她先进去生了，早到的反而赶了一个晚集，那个后面生的孕妇，之前一直来医院做产检都没问题，谁知道她身子那么虚，生了孩子差不多咬了她半条命，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她自己也不行了！”
说到这，她忍不住连连摇头嗟叹，似乎还在为当年没有挽救回一个生命而自责不已。
“齐奶奶，那您说的这两个孕妇，他们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沈纪棠听完后特别镇定地询问道。
根据齐秀芹的描述其中一个毫无疑问，一定是李东远一家，至于另一个是不是高翠娥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那我可记不住，本身生孩子来医院就住不了几天，何况当时还有一个去世的，第二天就走了，你说那孩子多可怜，刚生下来就没了娘。”
齐秀芹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个答案在沈纪棠和李胜美的意料之中，无论是李东远还是高翠娥，对齐秀芹这样工作了一辈子的人来说，都是特别稀松平常的一天。
每天每天他们要面对都是病人，几十年含辛茹苦，接待的病人早就数以万计。
“这听起来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您别误会，并不是说这个去世的孕妇不可怜，而是我觉得，您是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不能说每天都亲眼看到生死，总比我们要更频繁去接触到这类的事情，我觉得您应该是不会说就这样被打动。”
李胜美旋即再次追问了一句。
她顺着齐秀芹的思路，仔细捋了一下来龙去脉，她非常理智地分析了其中的原因，才问的这个问题。
并没有任何想要亵渎冒犯的意思，本着求真的精神，对待这个问题非常严谨。
“这你可就问到点儿上了，我跟你说，另外那个先来的孕妇，简直就是个泼妇，我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齐秀芹的情绪非常高涨，瞬间就应了一句，感慨道：“生了孩子我们先抱着去那边新生儿给他清洗，她一开始睡着了，等她醒了就又哭又闹，非说我们把她孩子偷摸抱着给去卖了。”
她说着说着就眉头紧蹙，往事历历在目，好像就是没过去多久，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我们这挺忙的，才刚处理完那个孕妇的后事，我就被她揪着去看孩子，她连字都不认识，她男人一直都挺沉默，但是她特别能闹，一个人都快赶上半个村子，整个楼道里边没有别的动静，净是她说话的声音了！”
齐秀芹越说越激动，显然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她怒不可遏地叙述道：“本来是不让进的，她可倒好，差点没把我们整个新生儿区给搅得天翻地覆，好说歹说才劝住，差点还把人家那个死了妈妈的孩子抱错当成自己孩子。”
话音落下，李胜美凭着感觉去抓沈纪棠，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与齐秀芹那种气冲冲的激动不同的是，他们两个此时此刻基本上确定了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猜想。
随着她这一番话说完，房间里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齐奶奶，她怎么会差点把孩子抱错？”
沈纪棠顿了一会儿接着看向齐秀芹追问了一句。
“他们俩家刚好都姓李，那个闹事的孕妇不识字，就找木子李，结果那屋里有两个，她就闹开了，还耍赖说自己生的是双胞胎。”
齐秀芹这话一说开了，就像是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停下。
那天晚上的事，沈纪棠和李胜美已经弄清楚了七八成，两家人都姓李，从乡下半路杀出来的孕妇不识字，还特别能闹。
齐秀芹口中所描述的这个人的一切特征都和李胜美的奶奶高度吻合。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高秀娥吵闹着要去看孩子，抱孩子，大闹了一场，还差点抱错孩子。
这一点对沈纪棠和李胜美来说太关键了，总算今天没有白跑一趟，从医院到十几家退休医护人员家里，一路下来，有过艰辛和失望。
“胜美，今天从齐奶奶那听到的事情，先不要声张出去，我看咱们还是回趟你老家，去找你奶奶再问问看，她毕竟也是当事人之一，这样的事情，她总不会忘记，我们找她肯定不会出错的。”
从齐秀芹家里出来，一上车，沈纪棠没忙着开车离开，就先对李胜美交代了一番。
“今天是不行了，太晚了，要去也得等到明天了！”
李胜美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继而又提议道：“从开学之后，我一直忙着弄制作动画，也好长时间没回来过，前几天又有国外评奖的事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