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影打开门。
许久没有回来,再看还是觉得十分亲切,她站在客厅,好似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
“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别拘束……”
江小影和从前一样,盘腿在茶几前坐了下来,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读取文件。
U盘里只有一个word文档,江小影皱了皱眉,这会是全部的证据吗?
点击。
密密麻麻的正楷小字,让江小影好似回到了校对文档的时候,她大致地看了一会,发现这并不是心中猜想的证据记录,反而是……一部小说?
这里面的人名江小影一个也没有听过,包括城市都是虚构出来的。
陈昱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十分自觉地抱着饼干盒子,安静地吃着曲奇。
跑了一天了,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可是吃了几块竟然比刚才还饿了。
“咕噜噜……”
陈昱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信号,像是暗号一样,江小影的肚子也随之叫了起来。
江小影默默地低头,今天就吃了早饭,陈昱跟着自己饿了一天。
“我去做饭给你吃,想吃什么?”
陈昱笑着晃了晃饼干盒子,讪讪地说:“我吃饼干就行了,您继续看吧,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这次可不能再出岔子让慕容羽跑掉了。”
江小影笑了笑,“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想说的东西都在字里行间中,没事,吃了饭我再细细琢磨就好。”
陈昱听了这话才慢慢放下了饼干,小声地说:“我想吃面。”
江小影笑着挽起了袖子,“就这个最好做了,刚好冰箱里还有我自己做的小菜,等我一下,马上好。”
陈昱看着江小影走进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
阳春面要的就是清淡爽口,不需要太多的辅料,鸡蛋小葱,还有手工做的鸡蛋面条。
“没想到江小姐竟然这么会烹饪……”
陈昱倚着桌子不住地感慨,虽然这面做起来简单,但是这游刃有余的样子比她好太多了。
“我可是在美食杂志工作的人,要是不会烹饪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江小影笑着将小葱切碎,“之前跟你一样,对烹饪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但是后来做了妈妈以后就什么都想学了,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这让江小影想起了自己带着孩子们在国外的生活,刚开始的确很艰难,亲戚们给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养活自己尚且够用,但是三个孩子的日常开销却像是无底洞一样。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去想。
“看来学烹饪的原因应该不是太开心……”陈昱小心翼翼地上前指着锅,”是不是水开了,可以下面了吧……”
“哦,是的。”江小影回过神,把准备好的面条丢了进去,用筷子叫搅拌,免得粘锅。
她自嘲地笑着说:“哪有一直开心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如意的,我们总不能把这些东西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吧……”突然,脑中电光一闪。
不如意的事情不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所以江念换了一种方法?把发生过的事情重新编辑翻修,组成了刚才看过的文字?
“我明白了。”
江小影放下了筷子,关了火。“希望我没有猜错。”
“猜错什么?”
陈昱一头雾水看着江小影又开始自言自语,”为什么我开始听不明白了?是我的问题吗?”
江小影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浇上了调好的汤汁,撒了一把小葱进去。
“吃吧。”
江小影端着自己的小碗走回去,掀开了电脑,抱着看小说的心态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文字。
不知不觉,面吃完了,文章却只是过了大半。
“太好吃了!江小姐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爸爸的手艺跟你比起来都要逊色!”
陈昱放下喝的精光的碗,意犹未尽地擦擦嘴角。
但是自己的夸奖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江小影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全神贯注,丝毫不为所动。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陈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站到江小影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只觉得头脑昏沉。
“你这是,看的什么?”
江小影被耳边的问题吓了一跳,转过头的瞬间,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掉了下来。
“江念把证据写在了小说里……在这本书里她叫娜娜……”
她叫娜娜。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慕容羽,他们的相识只不过是街头的随意一瞥,但是却在娜娜的心里,那便是深渊一样的生活中唯一的光。
她四处打听那人是谁,本以为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但是那个男人却告诉她,自己身边从来不需要没有用的人,所以娜娜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等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那个男人果然如约而至。
然后他们相爱,娜娜坦白自己悲惨的童年,以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他没有丝毫的介意,只是摸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脸颊。
两个人去了很多的城市,像高中生早恋一样刺激地恋爱,彼此默契和熟知对方的身体,女性特有的细腻让这些绯红往事变得更加朦胧,极具吸引力。
只是这些美好的片段却在第七章戛然而止,争吵一触即发。
娜娜要的很少。
一个安稳的家庭。
但是这个却唯独是他给不了的……
陈昱把沉醉其中的江小影拉了出来,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是江念和慕容羽的故事?这能当证据用吗?”
小说是生活的美化剂,仅凭这些虚无缥缈的文字,根本无法给慕容羽定罪。
“不能……”
江小影颓然地坐了回去,不知道江念是什么时候开始编撰个这个故事,拉到底层,最后一段文字被标红。
“我知道我只是一把刀,我也庆幸我是一把刀,刀可以一直有用。但我又痛恨我只是一把刀,在杀死最亲近的家人的时候,仍然没有自杀的余地。”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江小影的眼睛里。
她从这些文字里读出了挣扎,这是江念最想要说的话。
她在煎熬在忏悔,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因为她也要活命。
“那岂不是让慕容羽白白逃脱了!”
陈昱气的一把拍在沙发上,“太可恶了……”
“是。”
江小影默默地合上了电脑,“我会把这个故事刊登在喜事杂志上,江念记者的遗作,没有人会抗拒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