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白笑容僵在脸上,连脊背都跟着僵硬。
小护士侧身让开通道,苏清荷就站在半米远的位置,一身淡蓝色旗袍配纯白小皮草外套。
这一身很贵,也很精致,却被她穿出几分清雅素净的气质。
她看了眼裴叙白,目光缓缓落到他身侧的黎软身上,大大方方打量对方:“这位小姐真漂亮,怎么称呼?”
黎软穿着很普通,一件宽松得不显腰身的羊绒裙,一双轻便的平底鞋。
除了手上那个香奈儿的包值点钱,一整套衣服不超过一千块。
但越是一身的普通,越是衬得她那张脸漂亮得惊人。
黎软也在打量苏清荷,目光不带什么审视,像是在友好地欣赏美女,笑容温柔:“你好,黎软。”
黎、软……
苏清荷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主动朝她伸出手:“苏清荷,叙白哥的未婚妻。”
末尾三个字,引得裴叙白眉头皱了皱,不太高兴。
黎软笑着跟她握手,主动邀请:“我跟裴医生正好要去食堂吃饭,苏小姐要一起去吗?”
苏清荷面色僵了僵:“我们?三个?”
黎软秒懂:“你们去吃,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要赶紧回工作室一趟。”
裴叙白想挽留,但黎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走得很果断,脚下生风,生怕慢一步就要当一千二百瓦的电灯泡。
直到黎软进了电梯,身影彻底消失,裴叙白的视线才回到苏清荷身上,两手揣白大褂衣兜,气息疏离。
“你怎么来了?”
苏清荷:“医院那边,我正好今天休假,裴爷爷让我来找你……约会。”
裴叙白眉头皱得更紧了:“苏小姐,有些事我还是觉得该跟你说清楚,订婚非我所愿,是爷爷以死相逼,我不得已才答应下来,我暂时还没有恋爱甚至结婚的打算。”
苏清荷笑笑:“那如果裴爷爷又以死逼你娶我,你也会妥协吗?”
裴叙白答得果断:“我会陪他一起去死。”
订婚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他孝顺,但不愚孝,触及底线的事绝不妥协。
裴老爷子正是因为了解他的性子,还只提出订婚,想让年轻人先培养一下感情。
苏清荷噗呲一下笑出声,看裴叙白的眼神越发泛起微光。
裴叙白淡淡的,每个动作都透露着跟她不熟。
“你自便吧,我下午还要值班,不能陪你约会。”
他转身就要走。
苏清荷默默跟上他,碎碎念:“你真的不想结婚,还是心里有喜欢的女人,娶不到所以不结婚?”
裴叙白不理,径直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
苏清荷:“我可以帮你追她。”
倏地,裴叙白脚步顿住。
他回头,诧异凝重地看了苏清荷一眼。
苏清荷笑容恬静:“你喜欢的人,就是刚才那位黎软小姐对吗?”
她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可以跟我讲讲她吗?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裴叙白始终沉默。
又有小护士跑过来喊:“裴医生,808床的病人呼叫。”
裴叙白大步离开,再没看苏清荷一眼。
……
把苏慧兰送到去往华盛顿的飞机的第二天,就是周六。
因为舍不得分别,韩梦莹前一天晚上直接把黎软带去了自己的小别墅,跟她一起睡。
“软宝,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早八点,飞华盛顿。”
“那咱们六点就得起床,到时候我送你去吧?”
“不要。”黎软拒绝得很干脆,“分别总是伤感的,当年我看着你进机场通道,我记得你眼睛都哭肿了,这次让我悄悄的走。”
韩梦莹紧紧抱住她,小声嘤嘤:“已经想哭了怎么办?今晚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还有秦不舟。
栖缘居的衣帽间,他在衣柜和行李箱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
黎软说要去巴黎,那边最近降温,温度只有几度。
如果黎软要久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羽绒服太丑,但可以给黎软带两件。
正琢磨着收拾哪些衣服,秦不舟的电话响了。
程刚打完哈欠,正色汇报:“舟爷,已经查了明天所有飞往巴黎的航班信息,并没有少奶奶的名字。”
秦不舟刚拾起一件围巾的手顿住,俊脸一凝。
“京都可不止一个机场,都查了?”
“是的,都查了。”
什么意思?
黎软改变计划不离开了?
或者说她不坐飞机,要坐船?
“你再去查查京都几个港口的国际轮船,巴黎线。”
“好的。”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刚挂断,秦不舟又给程刚拨过去:“再去查查苏慧兰,黎软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都,重点查苏慧兰被转院到哪里。”
冬季早晨的六点。
天还没完全亮,灰蒙蒙的。
黎软推着行李箱,独自从韩梦莹的小别墅出发去机场。
她提前给秦不舟透露了要去巴黎的错误行程,秦不舟一定会去查她的航班。
她特意挑了个偏远的小机场,只有这一班飞机去往华盛顿。
阴沉沉的天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祈祷着,秦不舟查得慢一点,至少等她登机起飞。
机场里除了工作人员,熙熙攘攘几十个旅客候机。
黎软办理好登机牌,行李托运,默默去了商务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几个人,她找了个角落坐下。
羊了个羊玩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煎熬地待到登机时间,黎软正要将手机息屏,一通来自裴叙白的电话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