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做什么？”皎月瞬间警觉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云闯。
云闯故作轻松的倚着廊柱，喉结却微微滚动，“三姐总把要紧的东西乱放，我这不替她操心么。”
“您放心吧，自从夫人嫁到侯府以后，那些重要的东西全都放在世子的书房里，世子书房有长风看守，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出，安全的不得了。”
云闯眼底掠过一抹暗芒，但很快他就蔫了，该怎么引开那个侍卫，把房契地契偷出来呢？
当晚夜半。
戌时的梆子声荡过三重檐角，云闯摸着黑飞快从廊下移到窗边，等待了几息悄悄探出头。
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棱可以看见院中，长风抱剑靠在墙边，他半垂着头看似打盹，但抱剑的手指正一点点敲击着剑身。
云闯靠着墙深呼吸了数次，从袖中摸出迷香筒——他下午特意跑了一趟品茗轩，从温惜朝手里要来了这个宝贝，据说是异域得来的，能放倒一头壮牛。
云闯紧张的牙关打颤，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他可是云卷的亲弟弟，来取自家东西，怎么能算偷呢。
“噗——”
迷香顺着黄铜鹤嘴钻进窗缝。
云闯数着更漏，不过半盏茶功夫，长风突然晃了晃身子，佩剑当啷一声砸在青砖上，整个人歪倒在廊柱旁。
云闯探头观察片刻，确认长风晕倒后才放心推开大门，一路跑到书房前，见门没上锁，他嘴角瞬间咧到了耳朵根。
书房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勉强照亮一些角落。云闯不敢耽搁，立即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房契地契……房契地契……”
云闯一通乱翻，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恼恨的踹了一脚博古架，就这一脚，博古架顶上一个紫檀木匣咣当一声砸了下来。
云闯嗷的一声捂住了脑袋，眼前都冒了金星。
“什么鬼东西！”
他摸索着拿到木匣，借月光一看，木匣上头就刻着一个云字，云闯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拿过桌上的铜烛台一下下砸着锁头，嘴里不断念叨：“三姐，你可莫怪我，要怪就怪你非要当什么茶楼东家。”
锁头被砸开，云闯眼底冒出红血丝，喉头激动的泛起腥甜的血气。
温惜朝承诺的东宫侍卫腰牌仿佛已经别在腰间，连带着千两银票的触感都清晰可辨！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匣！
“砰！”
耳畔突然响起机簧动静。
八宝格瞬间翻转，数十枚铁蒺藜擦着他耳畔激\\射而出，深深钉入他身后立柱。
“啊啊啊！”
云闯失声尖叫，抱头鼠窜滚进一旁黄花梨案几底下。
片刻后，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云闯依然不敢抬头，方才那几枚铁蒺藜贴着他脸射过，他若躲慢些现在早已被扎成刺猬，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云闯腿都软了。
下一刻，他鼻尖突然嗅到淡淡的檀木香，云闯缓缓抬起眼皮——月白锦袍下摆垂落在他眼前，绣着银线暗纹的皂靴正踩在他衣角上，云闯整个人僵成了木头，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这三更半夜的，你突然造访，特意给我表演钻案底？”
烛火次第亮起，云闯看见寒光凛凛的剑锋正抵着自己后颈。
萧兰亭嘴角带着玩弄的笑容，他身后的屏风边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云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举起手中的薄纸。
“在找这个吗？”
云闯嘴唇哆嗦的厉害，云卷折起契书缓缓走上前，眼里只有失望和冷漠。
“云闯，你是傻子，就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温惜朝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害自己的亲姐姐害的这么干脆利落？”
“……”
萧兰亭散漫的踹了他一脚。
“你姐姐问你话呢。”
“……三姐，三姐我错了三姐，我不是有心的！我，我知道错了——”
云闯从案几下头爬了出来，他不停躬身磕头，脸色已经吓的惨白如纸，云卷视而不见，吩咐长风：“捆起来送交官府，明日去找个状师，写一份诉状，告他入室盗窃。”
“是。”
云闯眼底血丝暴涨，“不！不！三姐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亲弟弟啊！”
云闯手指死死扒着门框，就在这时，被吵闹声惊醒的容姨娘出现了，她还穿着亵衣，青丝散着，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手提宫灯，一脸迷茫道：“出什么事了？你们在做什么？”
“姨娘！姨娘救我！”云闯看见容姨娘，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他扯着嗓子哭嚎：“三姐要送我见官！姨娘救我！”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见官了。”
容姨娘手里的宫灯摔落在地，她上前抓住云闯的胳膊，想把人从长风手里抓过来，可长风的手死死抓着云闯不放。
云卷和萧兰亭走了出来，容姨娘冲着云卷喊道：“小卷！深更半夜的你这是闹什么呀！”
“您为什么不先问他做了什么？”
“你这混账东西！你又给你姐姐惹什么麻烦了你！还不快给你姐姐跪下道歉！”容姨娘压着云闯跪在地上。
云闯哭着说道：“三姐、三姐我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云卷冷声道：“告诉娘你都做了什么。”
云闯喘息微促，他看看云卷和萧兰亭，又看向容姨娘，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想偷三姐水云涧的房契、和地契……”
容姨娘眼睛瞬间瞪大，声音也拔高了：“你想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干！”
云卷看着容姨娘，看来她并不知道内情。
云卷语气淡漠：“入室盗窃，不该去见官吗？”
长风拖着云闯便往外走，云闯哭嚎着说道：“我没拿到！姨娘我没拿到啊！姨娘救我！”
容姨娘扑上前拖着云闯的腿，哭着对云卷说：“小卷，闯儿是你亲弟弟啊，你就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回吧。他身上还有功名，盗窃之名若真的坐实了，你弟弟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云卷身子微微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水云涧也是我的心血，他为了那丁点蝇头小利对我下手之时，可有想过我是他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