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自上次揭穿大夫人的把戏后,便一直没有动静,她深信,能在大夫人手下存活下来的人,不会那么简单。
她淡淡地起身虚扶一把:“四姨娘快起身,这么晚了急着见我所为何事?”
温氏的脸色倏然变了,原本柔美的脸上裹着几分阴冷,眼神飘忽间落在顾兰若身上,开门见山道:“大小姐何必装傻,你会不知?”
“四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兰若正色道。
温氏抬手,身后的心腹丫鬟侧身,只见一个妈妈推搡着一个人来,来人一头栽在地上,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
顾兰若皱眉,诧异的道:“紫云?你,你这是怎么了?”
紫云低着头,瑟瑟发抖。
温氏笑着说道:“大小姐,她是赵妈妈身边的紫云,没错吧?”
顾兰若抬眼看着温氏一眼,似笑非笑道:“姨娘,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氏面上带着几分讥讽,冷声道:“这丫头在我院子里鬼鬼祟祟埋东西,被我的人发现。”
顾兰若不解的看着紫云:“紫云,你大半夜的去姨娘的院子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偷鸡摸狗。”温氏的脸色冷冽,声音如余晖下的冰,妖艳却彻骨的冷:“紫云去我的院子埋东西,大小姐,你可有解释?”
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仍在顾兰若面前:“大小姐看看吧。”
顾兰若诧异的盯着地上的小木人,示意红拂拿给自己,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写的正是顾贸的生辰八字,脸色倏然冷了下来,抬头望着紫云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紫云惶恐的俯身跪地,头低的不能在低,身体微微的颤抖。殊不知,她心里腹诽道,大小姐的演技也太好吧,不是她让我去的嘛,但这话她自是不敢说出口,暗中掐了一把大腿内侧,哭着求饶。
温氏没了耐性,试来试去没意思,冷笑一声:“大小姐,何必装腔作势,难道不是你和赵氏联合起来,假借巫蛊之术冤枉我?”
顾兰若大吃一惊,随即冷笑道:“赵姨娘什么性子,李家恐怕没人不知道,她若有那份心思和手段,也不会任由我被大夫人欺负多年,自己被遗忘在北院去。即便现在父亲对她另眼相看,她也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妾,不管地位还是容貌都是后院最低的人。若说她一朝得势,想要报仇,也该是去大夫人的院子,为何要选你?难道四姨娘曾经为难过赵姨娘?”
温姨娘在豆蔻年华剩下双生子,风头盖过大夫人,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却多才多艺,容貌秀丽,自入府后,深得顾贸的喜欢,时至今日地位也不容小觑。
反观比温姨娘小三岁的六姨娘柳静鸢,容貌与温姨娘不相上下,却也只能夺得一成恩宠,多年来膝下无儿无女,很是凄惨。
温氏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当年赵姨娘被大夫人已淫乱之名囚禁在院子里,暗中让下人少吃短缺,她是知道的。这件事她不是帮凶,却也坐视不理。
她调整心态,冷冷地道:“也许是受大小姐指使?”
顾兰若冷笑连连:“四姨娘若是这般想,背后之人倒是开心的很,此事我并不知情,四姨娘找错人了。”
她挥手,红拂伸手送客。
“大小姐,还请留步,刚才我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您的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四姨娘语气松软了许多,意有所指道:“我虽然蠢笨,可进顾府也有十几年,还是能看清一些事情。即便你们想要陷害我,也不会指使自己身边的丫头,此事想来是栽赃嫁祸。”
她慢慢坐下,拨弄着手上的镯子道:“我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指使,那人就是想渔翁得利。”她叹了口气,漆黑的瞳仁透着一丝狡黠:“我若真的怀疑大小姐,也不会大晚上带着人过来。”
温氏聪明,可她的聪明只是小聪明,顾兰若早已摸清她的脾气秉性。温氏多年来一直被大夫人压着,她看似性格软弱,可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那就是个战士,上次顾兰欢的事情,她只是提了个醒,温氏心里便记恨上了。
顾兰若望着她,缓缓道:“四姨娘既然知道背后之人的目的,又何必来兴师问罪?”
四姨娘柳叶的腰肢落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她的手摩挲着道:“大小姐细细想想,那人的目的不光陷害我,只怕将我置于死地之后,她顺藤摸瓜查到紫云身上,再将赵氏拉下水,最后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到时候她会说,你见不得赵姨娘受苦,又因为与我结怨,便想着一箭双雕,用巫蛊之术谋害我们。”
七姨娘的性子,温氏多少了解,她自然没那个胆量,后院就这么几个人,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红拂憋笑,四姨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大小姐什么都没说,她自己便扯出这么多来。她抬眼看着一本正经的大小姐,从懵懂到渐渐相信四姨娘的话,她若不知道内情,恐怕也会被大小姐骗了。
顾兰若声音里透着一股阴寒:“四姨娘既然猜到背后之人的意图,你打算怎么办?”
四姨娘喟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奈:“都是自家人,相煎何太急。不过有人要害咱们,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一时间没了主意,才找大小姐商量。”
顾兰若看着四姨娘忽然笑了:“四姨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不如慢慢聊。”
四姨娘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大小姐,只怕背后之人不会给咱们太多的时间,瞻前顾后只会错失良机。”四姨娘话毕,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紫云:“这丫头玩忽职守,私下索性惩治了便是。”
这是要杀人灭口。
顾兰若看着紫云脸上露出惶恐,犹豫地看着四姨娘:“会不会打草惊蛇,要不暂时先不要动她。我自有法子让她闭嘴。”
四姨娘点头:“大小姐心中可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