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受惯了这样的奉承,又已经完成了大半任务,也懒得再维持那副甜美表情,用与甜美相貌截然不同的冷淡模样说:“确实不难,但要让别人以为她是被折磨到不得不反击却也不容易。”
“需要我做什么吗?”叶茜收起了跋扈大小姐的做派,乖乖的表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做,要不我叫几个人来帮忙吧?”
“你是生怕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够多么?”苏甜简直要被他蠢笑了,不由的反问了一句。
叶茜脸色一变,狡辩道:“我只想帮忙。”
“那就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做事。”苏甜毫不客气的戳穿道,“其实你根本没能力帮忙,对么?”
“我……”叶茜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可一时间也想不出说辞,唯有支支吾吾。
苏甜耐心已经用尽,打断道:“既然没有本事就安静一点,我还要做事,如果被警察发现的话,被抓的人可是你。”
闻言,叶茜自然不敢再随便有所动作,她老老实实的跟在苏甜后面做些收尾工作,直到她点头说“可以了”,才敢先行离开,而临走之时也并没有忘记要将别墅门恢复成来之前的样子。
柯以琛是在半小时后到达的,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踏足过这栋大洋彼岸的别墅了,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栋房子的不对劲,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瞧着就跟没人在家似的。
“楚楚?”他生怕是姚静笛已经把宁楚楚藏起来了,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宁楚楚的名字。
然而,柯以琛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情况反常,就算姚静笛不在家,这别墅里也该有佣人在,可现在却是空无一人,但如果说众人是都已经被转移了的话,各处又都有生活过的痕迹,餐桌上更是摆着几道菜肴。
他这样想着,匆匆来到一楼最隐蔽的走廊里,开始挨着查看每一间房,等站在最后一扇门前时,却是忽然间手抖得厉害,说什么都没有力气推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楚楚一定不会有事的。”柯以琛难得慌乱的自我安慰了一句。
这扇门到底还是被推开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令人呼吸一窒,简直要当场昏过去的惨状,房内一片杂乱不堪,仅有的还算整洁的地方便是那张大床,此时宁楚楚和姚静笛就并排躺在那上面,一旁的地面上则是显眼的血迹。
“楚楚!母亲!”柯以琛登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一个健步来到床边,试图将这两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叫醒,然而手才刚碰到姚静笛,便愣在了当场。
实在是太冷了,这不是活人能有的温度,而她身上,还有一个显眼至极的伤口。
一瞬间,柯以琛的眼睛都直了,他常年微微眯起的双眸失了焦,喉间亦是发出了一声哽咽,然后他连忙又去瞧宁楚楚,见她皮肤微凉,却还有气息,拼命的呼唤到:“楚楚!你怎么样了?!”
如果说姚静笛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的话,那么要是宁楚楚再出事,他便真得不用活了。
“嗯……”宁楚楚微微蹙眉,在昏昏沉沉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跟叶茜争执的时候,脑袋更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混沌不堪,直到意识到呼唤自己的人是柯以琛,才渐渐回过神来。
“以琛,是你么?你终于来了。”宁楚楚盼了他这么久,终于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柯以琛眼底泛红,瞧着就跟随时要陷入疯魔似的,他嗓音嘶哑道,“我没有母亲了。”
这两句话彼此之间毫无联系,却是他在精神受到刺激时的真情流露。
宁楚楚原本还有些茫然,闻言却是立刻竭力偏过脸往旁边看去,然后她本就苍白的面孔便跟石膏像似的僵住了,只喃喃道:“姚阿姨她……这是……”
许是血管中的药物还在起作用,她突然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母亲她死了。”柯以琛眼里没有泪,但任何人听到他此时的声音,都不会怀疑他的悲痛是假的。
宁楚楚暂时失去了以往的机敏,直到她动作僵硬的想要起身远离这张床,这才发现自己手边竟然摆着一把枪,再反观姚静笛身上的伤口,不是枪伤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我在药物的作用下,按照叶茜的要求把以琛的母亲给杀了?她脑中嗡嗡作响。
“楚楚,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柯以琛的声音再度唤回了她游离的意识,他只是很平静的在问问题,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危险而反常。
“以琛,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姚阿姨的死跟我没关系。”宁楚楚只能先用这句话稳住他。
孰料,柯以琛却是毫不犹豫的说:“我知道,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我了母亲。”
“是叶茜。”宁楚楚的记忆渐渐回笼,她顾不上去考虑柯以琛相信与否,一鼓作气的将叶茜给她注射药物的事情讲了,然后底气不足道,“我知道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很像是我杀了阿姨,但你相信我,真得不是我!”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该来的还是来了,本以为大部分剧情已经发生改变,姚静笛死亡的事情应该也能避开才对,但现在看来人算不如天算。
按照剧本里原来的发展,柯以琛肯定会受到刺激,再接下来就是黑化和自我毁灭了。
一想到他会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道理,宁楚楚便说不出的难受,她不顾自己身体还很虚弱,抬手攀住他的肩膀,激动道:“以琛,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但只有冷静才能查清楚这件事!”
柯以琛一直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怀里,力道轻得像是碰坏了她似的,闻言却是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楚楚,你也不要怕好不好?”
宁楚楚被他捏得手掌发疼,可她非但不想躲开,反而还希望他能握得更久一些。
如果柯以琛真得黑化了的话,是做得出杀了她然后再跟她一起死的事情来的,而据她观察,旁边那支手枪里应当是还有子弹的,足有送他们两个一起上西天。
“楚楚,对不起。”柯以琛将宁楚楚紧紧搂入怀中,一张脸深埋在她颈项间,仿佛这样就能不去面对姚静笛已死的事实似的,他闷声道,“我知道我来晚了,如果我早一点来,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是何等的聪明,从走进这间房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回不了头了,可不知怎的,相比于姚静笛的死,更让他痛心的竟是宁楚楚的危在旦夕。
宁楚楚见柯以琛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唯有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担忧,顺势说到:“没关系,我不怪你,只要你来了,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句,她忽然感觉肩部的衣服像是被水浸湿了似的,竟是柯以琛毫无征兆的哭了。
能哭就说明还有表达情绪的能力,宁楚楚试图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分析他此时的表现,奈何她的心有自己的想法,相比于考虑如果阻止他的黑化,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是如何让他不这么难过。
“以琛,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的。”她抬手抚上柯以琛的后背,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他。
柯以琛到底是没有哭出声,她落过泪后,用最喑哑的声音说到:“楚楚,我只有你了。”
诚然,姚静笛确实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但她在的时候,他至少还有个名义上的家可回,她现在死了,他从此以后便是没有家人的孤儿了,柯铭从来也没有拿他当儿子看过,哪怕是利用都不肯。
“楚楚,我觉得自己真可悲。”柯以琛说完,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听起来隐约有要发疯的意思。
宁楚楚闻言,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没来由的就在他怀里发了抖。
此时的柯以琛宛如一尊雕塑,不仅是外形和表情像,就连反应都比以往慢了半拍,他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时,宁楚楚都已经开始思索如果真得殉情的话,还能不能在下一个世界再遇到他了。
这个任务很糟糕,她完成的也不怎么样,但柯以琛对她而言,早就不止是一个难搞的宿主那么简单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重来一次。
“楚楚,你不要害怕,这件事或许会难解决一些,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柯以琛根本就没有要怀疑她的意思。
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绝不是宁楚楚想的这么简单,但是事态紧急,已经现在来不及多解释什么了。
柯以琛问到:“楚楚,你相信我么?”
“我信你。”宁楚楚鬼使神差的答应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事已至此,她除了死马当活马医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柯以琛闻言,无比动容的附耳道:“楚楚,接下来要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