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斐在微信上发出消息时，柯以琛正在医院里休养生息，他靠在床头，欣赏着窗外的绿树红花，顺手划开屏幕，回了句“电话聊”，顺便附赠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在业内很有知名度，凡是拿到过柯以琛名片的人，都知道它。
陆臣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哆嗦着手将号码输入通讯录，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怒吼到：“柯以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注意礼貌。”柯以琛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陆总，我只是帮你演完你的戏而已。”
这出大戏是由陆臣斐开的头不假，但现在主场已经是他的了，他一日不说结束，陆臣斐就必须得跟着一起演下去，谁先下台谁完蛋。
“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陆臣斐咬牙切齿道，“你不觉得此举实在是太恶毒了吗？柯总，跟你相比，我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怪不得你哥哥和父亲都对你避之不及！”
他一想起前几天，自己在柯以琛面前的耀武扬威，就觉得一记有力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真是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闻言，柯以琛回以冷笑：“不是你说的么？商场上没有对错，各凭本事而已，现在是我这个东风压倒你这个西风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商业道德了？”陆臣斐豁然起身，一边在办公室里原地转圈，一边咒骂道，“我只是抢了你的生意，你这可是在给我下套！你好好想想，到底谁更卑鄙？！”
“不好意思，我可不敢跟你相提并论。”柯以琛微笑道，“你要是非要跟我掰扯一番的话，我也不介意，但这个陷阱可是你自己踏进来的，如果你不给我设套，自然就不会踏进我的套里。”
话音落下，听筒里只余一片死寂，陆臣斐被气得要死，却一个字都不敢回答，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把那些货让给我。”
他已经全都想明白了，从一开始，柯以琛就没有要让出生意的意思，所谓的赢，只是他自以为是罢了。
“货已经是我的了，你可以从别的地方调，我相信以陆总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柯以琛微微眯起眼睛，顺势从病床前站起身来，运筹帷幄道，“而且我没了那么多生意，剩下的生意必然得更看重才行。”
“行了，你别装了。”陆臣斐没好气的打断道，“我对你的情况很了解，柯氏发展的确实还不错，但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材料，你囤货根本就是在针对我！”
根据市场部经理的汇报来看，柯以琛囤的货量是非一般的大，哪怕是由着用，也得让柯氏用上大半年。
柯以琛回以冷笑：“就算我在针对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陆总，现在求人的是你不是我。”
是，他跟柯以琛的处境已经完全颠倒了。现在轮到他承受前些日子里自己施加出去的压力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压力会成数倍全部报复到他身上。
“我……”陆臣斐深呼吸一口气，低声下气道，“我希望你能让一部分给我，不必全给，只把柯氏用不上的给我，这总不算过分吧？放心，不白给，我会向你用钱买。”
说到这里，陆臣斐在心中算了一笔总账，然后抬手狂抽自己大嘴巴的心都有了，他先前为了抢生意，在合同里拟的都是让利的价位，如今若是再花钱找柯以琛买材料，简直是赔到姥姥家去了。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柯以琛戏谑道，“这些材料很放得住，而且我就是习惯囤货，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总，凡事留一线，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说完这句，他望了眼时钟，见此时距离跟宁楚楚约好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催促道：“如果你想劝的话最好抓紧时间，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陆臣斐用鼻子猜都知道他口中的别的事不是陪伴宁楚楚就是去见宁楚楚，咬牙道：“我知道这时候谁先低头谁先输，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只有你把囤货都卖给我，才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滚刀肉，很清楚如果陆家或者柯家这样的巨头倒掉的话，会给市场带来多么大的震荡。
但柯以琛来柯氏的目的本就包含为姚氏谋利，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而是无所谓的继续道：“纠正一点，烧的是你一个人的眉毛，我可一点都不急，还有就是你不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求人的态度么？”
他只对着宁楚楚一个人温和，面对其他不想干的人都是冷若冰霜，至于陆臣斐这样的仇敌，就更是连半点好脸色都不必有了。
陆臣斐气得一口心血都涌到了喉头，怒气冲冲道：“你这样做有意义么？就算是我要报复你，也没有拉你一起死的意思！”
按照陆臣斐当初的打算，一旦柯以琛的总裁任期内出现如此严重的错误，本就不喜欢他的柯铭是很可能选择换帅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当初的孤注一掷。
不成想，柯以琛天生是做赌徒的好材料，他神情中不失疯狂的答道：“可是我要死的话，一定要拉着你一起死！”
他本就是亡命之徒，只是遇到宁楚楚之后，才有所收敛，现在见陆臣斐竟然要破坏他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自然是怒不可遏，非要把对方收拾服帖不可。
陆臣斐的家事相对简单，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柯以琛这样不要命的竞争对手，登时生出了怯意。
“呵呵，柯总，没这个必要吧？”他抬手拭去额角的冷汗，态度倒是真得缓和了不少，问到，“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一定也不希望宁小姐为你担心吧？”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陆臣斐气不过归气不过，却还不至于因此就搭上公司的事业和未来的前程。
听筒中一片寂静，正在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柯以琛悠悠的开口道：“我要你先回答一个问题，然后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在这件事上放你一马。”
“你这算是趁火打劫么？”陆臣斐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真是被气得倒仰过去的心都有了，他怒极反笑道，“如果我不回答呢？是不是立刻就没有谈判空间了？这太狠了点吧？”
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选择空间。
果然，柯以琛很不客气的答道：“如果我没有反击，现在被坐地起价的人就是我，换作是你现在占据优势，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吧？”
“你说。”陆臣斐现在恨不能冲过去打他一顿，最好打得头破血流，再也支愣不起来。
柯以琛开门见山的问到：“我要知道你到底对楚楚说了什么？”
“我问她愿不愿意做出正确的选择。”陆臣斐没好气道，“她人倒是挺漂亮的，只可惜眼睛太瞎，没看出你这人皮底下藏了个多危险的灵魂。”
他原本说想说的更不客气一点，但考虑到自己处于下风，还是多少委婉了几分，虽然还是说的很不动听就是了。
“她是怎么回答的？”柯以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等待的这十几秒简直是这辈子最漫长的时光。
伴随着一声略带嫌恶的冷笑，陆臣斐开口道：“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宁可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呗。”
想起被宁楚楚拒绝的场景，他就忍不住要把后槽牙咬碎，奈何技不如人，只得低三下四的催促道：“你现在满意了吧？我可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柯以琛压根听不到他的话音了，只眼前一亮，感觉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希望，追问道：“她真那么说的？”
“反正她是看不上我，就看上你了，行了吧？”陆臣斐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语速极快的重复完，急赤白脸道，“你到底满意了没有？”
柯以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近乎嘲笑的质问他：“你果然对楚楚有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广撒网多捞鱼，看上了一个漂亮姑娘，不行吗？”陆臣斐强压下心中的不知所措，试图把失败掩饰成自己对宁楚楚的不在乎。
如果说对原先他的来说，宁楚楚确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美人，那么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胜利的象征，其意义差不多可以跟胜利女神一较高下。
“我从来没听说过觊觎有夫之妇也能被掩饰的如此冠冕堂皇，陆先生，你能把这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就说明你根本没什么道德，所以你是哪里来的脸指责我？”
柯以琛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他一鼓作气的将先前所受的屈辱都还了回去。
陆臣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询问道：“问也问了，骂也骂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货让给我。”
柯以琛眸色一凛：“把货物让给你一些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条件肯定比先前更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