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沈二小姐真的冤枉呢。”
赵崇焕听到这话就睁圆了双眼,他朝着沈思思啐了一口,粗俗地破口大骂:“放屁!明明就是你这个毒妇想让我害你姐姐才把我接来的!”
沈思思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语气哽咽眼底却带着明晃晃的不屑:“你有证据吗?”
赵崇焕噎住了。
他只有口供,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
京兆尹受理过那么多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沈思思的表演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是赵崇焕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被沈思思收买陷害沈昭昭。
这可让京兆尹犯了难。
见赵崇焕说不出话来,围观群众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是不是沈大小姐回侯府得了荣华富贵不愿意和赵崇焕在一起了,于是栽赃嫁祸给她妹妹。”
“说不定玉佩本就是沈大小姐送赵崇焕的,现在得了富贵,又用别的法子把玉佩拿回来。”
“这么一想,沈大小姐好歹毒的心肠!”
“……”
眼见外面人越说越离谱,京兆尹中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肃穆!”
众人这才息了声,只不过仍互相传递着火热八卦的眼神。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大娘开嗓道:“那个赵崇焕不是和张小姐私通的嘛?”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没想到又牵扯到了一个大家小姐,都惊呆了。
“哪个张小姐?”
大娘想了想,道:“好像是叫张静婉的。”
大家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道:“那不是门下侍郎家的千金吗?”
“我好想想起来,前些时候有个狂徒敲张府大门说和张小姐私定婚约,不会就是赵崇焕吧?”
“既然赵崇焕已经和张小姐暗通曲款了,沈大小姐又怎会横插一脚?”
若说两个大家小姐都不顾颜面和赵崇焕私相授受,众人看向赵崇焕的尊容,都狂摇头。
这也忒离谱了!
就在众人的讨论间,没人发现那位大娘已经从人群中出去了。
突然,一个小竹筒越过众人的上方,直直地掉落在衙府的正中央。
京兆尹咦了一声,命人把竹筒呈上来,他从竹筒里掏出一张信,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看。
京兆尹表情十分奇异,把信递给赵崇焕对她沉着脸发问:“这可是你的字迹?”
赵崇焕看了一眼,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京兆尹见他点头心里思量,其实竹筒里除了信还有一个纸条,上面要求公开证据。
事情牵扯到门下侍郎,京兆尹不想随便得罪人,余光却忽然瞥见外头一个黑衣男子亮出一块令牌。
这不是太子令牌吗?
京兆尹眼皮跳了跳,既然太子有令,那也只能公开信件了。
他把信给一旁的主簿,让主簿念出来。
众人只听见:“静婉,我心中思念你甚久……”
几句没营养的情话坐实了二人的私情,引得全场哗然。
其中又有人琢磨出不对来:“沈二小姐是不是故意诱导我们揣测沈大小姐,好败坏沈大小姐的名声!”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沈思思的表情带了几分不悦。
“这二小姐好恶毒的心思!”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才还好意思装可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指责起沈思思来。
沈思思脸色难看的要命。
京兆尹沉吟片刻,这信上写的确实是张小姐和赵崇焕私通的事,但是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受沈思思的指使才陷害沈昭昭的。
没办法,他只好道:“赵崇焕意图破坏沈大小姐清白,把他关押进去。”
“至于沈思思,”京兆尹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笑容,“鉴于证据不足,沈二小姐可以回去了。”
赵崇焕成了罪魁祸首。
但众人都猜测这件事情恐怕还真是沈思思干的,看向沈思思的眼神都变了。
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沈思思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白如纸。
就算能走了又怎样,名声不好的女子,就是门第再高,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何况她现在身份还如此尴尬!
这对沈思思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外走了出去。
而赵崇焕眼看要再次被关,着急了,脱口而出:“张小姐一定会救我的!”
此话一出,再次坐实了两人私情。
众人指指点点。
人群里的张家小厮气的不轻,回去禀告了。
梧桐苑。
沈昭昭听着十一一五一十汇报衙府发生的事,表情平淡。
她知道沈思思肯定又会反咬一口,特意让十一安排了这一出。
证据不足也没关系,沈思思虚荣的很,惯爱受人追捧,如今名声尽毁,怕是比死还难受!
正想着,珠儿从外面进来禀报:“小姐,两位舅爷来了,要见你呢。”
舅舅来了?
沈昭昭眨了眨眼。
她上一世郁郁寡欢,无心和人走动来往。
这辈子她才不会那么傻,侯府根本就不是靠得住的地方,外祖母家家反而都是真心待她,如今舅舅们特意来看她,她又怎能不接受二位舅舅的好意呢。
只是……
沈昭昭杏眼染上狡黠之色,命珠儿伏耳过来。
*
沈昭昭的大舅卢明远粗狂,粗中有细,二舅卢明道文质彬彬,是个狐狸。
他们此时都坐在正堂里和卢氏喝茶叙旧,沈老夫人和怀远侯陪着笑脸,生怕稍有怠慢得罪了这两人。
别看二人现在是白身,从前可是分别官拜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卢老爷子更是三朝元老,位极人臣,桃李满天下。
毫不夸张,朝中半数都能算的上是卢老的弟子!
后来担心风头太盛被帝王不喜,举家辞官归隐,但在朝野的威望仍无出其右!
卢氏嫁进侯府,算的上是低嫁了。
这也是沈老夫人都不敢跟卢氏太过呛声的原因。
卢明道啜了口茶,淡淡的扫了怀远侯一眼,道:“听说妹婿前几日扬言要休了我妹妹?”
这几年怀远侯行事越来越偏颇,身为侯爷,不思如何为国分忧,反而汲汲营营,对位高者各种巴结。
就是他们不在朝野,都能听见父亲门生的向他们谈起此事。
卢家世代清贵,嫌怀远侯丢人很久了。
卢明道只盼着怀远侯说到做到,把妹妹休了,反正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依他们在清流中的地位,也没人会嚼妹妹的舌根。
怀远侯惊得他眼皮猛地一跳,他连忙开口:“二哥从哪听得浑话,夫人治家有方,端庄贵重,能娶夫人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哪里会休了夫人呢。”
这话谄媚之意太浓,卢氏蹙了蹙柳眉。
连一旁的卢明远都不忍直视,他撇了撇嘴,生怕怀远侯再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岔开话题道:“怎么还没见到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