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猝然抬头望向Felix，随后又顺着他抬起的手臂望过去。
萧戎征起身，单手压住原本敞开的西服外套，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颔首，浅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后，又重新落座了。
只有那么十来秒钟，又好像有很久很久。
温存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那个背影了。
韩载东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存？”
温存蓦然回神，垂下眼睫的时候她扣住了韩载东的手，将他的手压在自己腿上，死死攥住。
韩载东立刻正了神色：“怎么？”
温存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这才缓过来，笑了下：“没事。”
韩载东看她不像没事的样子，但很快，有相熟的人上来闲聊，温存也恢复了常态，跟人谈笑风生，既能大方接受夸赞、也能跟业内的人正经讨论学术问题，他就没再过多关注。
只是，韩载东察觉到，他之前特意叮嘱温存的事情，温存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而那位Felix特意介绍过的中国工程师，也似乎并不好接触。
总之，温存不想靠近，那人也没给靠近的机会。
宴会末尾，温存在他肩侧轻靠了下：“我好像有点醉了，我先走一步？”
“我陪你。”韩载东起身时看了眼那位中国高管所坐的位置，位置已经空了，他挑了挑眉，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温存习惯性地挽住他手臂，跟Felix夫妇告别后就离开了宴会厅，越过草坪就到了停车坪。
韩载东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话，经过一辆车子时，脚步一步。
韩载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梢一挑，主动走过去：“萧先生，你好，我是韩载东。”
温存的手臂被他夹着，顺势就被他一起带了过去，几步路的距离，转瞬，萧戎征闻声抬头的时候，温存不自觉地攥紧了韩载东的小臂。
但萧戎征没看她，看着韩载东，淡道：“幸会。”
他伸手，跟韩载东握了下，很快收回。
他另一只手夹着烟，顺势问了句：“抽吗？”
毫不掩饰的散漫。
韩载东摆摆手，跟他介绍自己身边的人：“哦这位是我女伴儿，也是我师妹，温存。”
因为韩载东的介绍，萧戎征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落在温存脸上。
温存一时没反应，只是看着他。
四目相对，萧戎征的目光在她脸上凝了两秒又收了回去：“认识。”
没有装作不认识，但目光和语气都平淡如水。
“之前就认识？”韩载东明显意外，因为之前他还打算替温存引荐，但温存绝口未提。
温存抱歉地朝他笑笑，又转向萧戎征，喊了声萧总：“好久不见。”
萧戎征掀眸看她一眼，仍是极淡地嗯了声，就再没其他话了。也没再看她。
时隔五年，人事变迁，仔细想想，好像该是这样。
一时无声。
但有那么一刻，温存觉得现在的萧戎征，有点像……一潭死水，幽深、无波无澜。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韩载东打破沉默：“萧总这是在等人？要不要我们顺路送您一段？”
“不用。”萧戎征举了举指间燃烧着的香烟，“我抽根烟。”
见他无意多谈，韩载东这个社牛一点自觉都没有，摸出手机要了人家的Facebook等社交软件的账号。
萧戎征态度很淡，但也没拒绝。
韩载东这才带着温存走了。
直到坐进车里，韩载东才转头看温存：“你和他有故事？”
“……”温存笑，一边侧身去系安全带一边答，“你看他和我像是有故事的样子吗？”
韩载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个“他和我”，正常人会说“我和他”，但他没深究，哈哈一笑：“我信你，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了。”
对于他惯常的玩笑话，温存连反驳的欲望都没了。
她用手撑着额头：“开车送我回家吧，我头好晕。”
……
萧戎征一根烟抽完，第二根燃到一半的时候，齐宇才赶过来：“抱歉萧总，刚去了趟厕所。”
李柏藤现在已经是成生医疗的高管，不再事事为萧戎征服务，齐宇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做事能力相较有所欠缺，但情商和社交能力是李柏藤望尘莫及的。
萧戎征留他在身边，则是因为他的分寸感。
萧戎征没说什么，在他拉开车门后弯腰坐了进去，在车内烟灰缸里灭了烟。
齐宇给他递上保温杯：“这是太太让我给您准备的温水。”
萧戎征这几年不太注意身体，胃病越发严重。在国内时，每每萧戎征应酬过后，容懿都会给他安排醒酒汤和养胃饮料。
到后来，因为其余细心能干，容懿就放心把这项工作交给齐宇了。
萧戎征也早就习惯了，会顺从喝掉。
但今晚，萧戎征没接，像没听见。
齐宇见他偏头望着车窗外，也不敢再打扰他，将水杯放好并让司机启动车子后，才拿起平板跟萧戎征汇报工作：“周小姐刚才来电话，让我转告您，她已经……”
萧戎征睁开眼睛盯向他，齐宇立刻闭嘴，转换话题：“刚才Eri教授那边回信了，让您明天去他的工作室见面。”
车子缓缓开出城堡，车内很快归于寂静，车子载着萧戎征，向着当地最豪华的酒店驶去。
温存的公寓也在市中心，她喜欢热闹，尤其是当地入冬后、城市会显得更寂寥，她也就更喜欢人多的地方。
韩载东送她上楼，熟门熟路地开冰箱拿饮料喝下后，又开始往外拿菜要给她煮东西吃：“今天给你煮拉面？”
温存已经换上睡衣，韩载东顺势就想往她床上坐，被她阻止了：“我不饿。”
“行，那就拉面。”韩载东钻进厨房，还系上了温存为她自己准备的围裙，将手机摆在边上调整好角度开始录像后，才开始准备食材。
“……”温存进厨房的时候，韩载东还把镜头对准她，让她跟大家打个招呼。
温存对着镜头假笑了下，就转身走了。
温存吃面的时候，韩载东就躺在她的沙发上剪辑视频，然后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都发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