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现在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池易不知道亲爱的教练是如何跟沈亦熙转述的,但他知道,这个狗东西一定不止交代了一个任务。
夏天日的头起得格外早,无论什么时候睁眼都是璀璨的日头。然而有一个人,起得比太阳还要早。当池易还梦会周公的时候,沈亦熙已经在持之以恒的敲门了。第一天还是敲门,第二天梁妈就亲切的为沈亦熙提供了钥匙。
直接一步到位,精准叫醒,让池易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半点赖床的机会都不存在……简直反人类啊!
醒来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池易一直对自己的体力并没有什么直观认识,一直停留在高等教育时候每日运动体育课时踢个足球,运动会还能一鸣惊人时的自己。所以,对于那个口里轻松吐出的五千米池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识。
“先吃点东西,闻同学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将五千米分为早晚两次,早上就先两千米,晚上为三千米。这样也好让你逐步适应。”沈亦熙慢悠悠的说着,看着池易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
“还要这样吗?我以为一次就能跑完了……”池易嘟囔了一会儿,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然而脑子醒了,胃却还没有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东西却没有一点食欲,毕竟按照他往日的生物钟,这个点还正是在睡觉的时候呢。
沈亦熙对他极为自负的发言不予评论,只是淡淡说道:“你可以先跑完早上的两千米在做打算……就算不饿也少吃一点。”
池易塞了块点心,闷了一杯牛奶,早餐到此为止。看着梁妈欣慰的表情,池易踏上了沉重的晨跑之旅,真是毫不意外的,开心不起来……
“先走几圈吧。”沈亦熙这样安排到,说着就带着池易在周围晃晃悠悠的散起了步来。这里本就偏远没有多少人,更别提这样的大清早,真是感觉方圆百里,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了。
莫名的看了这清早的阳光竟还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当然不是因为眼前的美景。而是因为手腕上的时间。这才六点啊!六点!这是池易为数不多,看过六点钟太阳的时候了……能不感动吗?
“看来你还适应的挺好。”池易忍不住开口道,“现在都不用我带着你逛逛周围,都得反过来让你带着我散步了,可真是……”没想到啊!
谁知道沈亦熙竟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不是梁妈之前的提议被你拒绝了吗?我又不像某个懒猪一样。”
池易好一阵头脑风暴才从脑海里翻出了关于那一段记忆,原来是之前梁妈让吃一点带沈亦熙每日早晨散步的时候……“咳咳,现在,现在陪着你也不迟……”池易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看你倒是适应的挺好。”沈亦熙不咸不淡的开口道,然后就迈着长腿跑了起来。池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跑就跑啊,都不提前告诉一声的吗?”池易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两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我这个人没你话多。”沈亦熙回道,脚下有加快了速度。单方面宣布谈话中止,接下来的两千米无论池易怎么讲话他也不吭声。当然,池易也并没有说多少话,毕竟已经完全累的说不出来话了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早上的晨跑,肚子也完全清醒了过来,除了渴就是饿。这时候池易才恍然大悟,不愧是沈亦熙真是完全了解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呢!
就在池易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早上的晨练之后,正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沈亦熙又来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记忆训练吧。”沈亦熙跟着池易上了二楼,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外人,直接跟着池易进了房间。
“等等!”池易一脸呆滞,“什么训练?不是吧,怎么还有东西……我好困,能不能先睡一会儿,又困又累……”
显然池易的缓兵之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沈亦熙冷漠无情的驳回了他的请求。“记忆训练,闻同学已经把资料发给我了,他说……过关的要求很简单,在提起一个动物或者植物的时候,你能反应过来它的克制之物就可以了。”
至此,池易,猝。
池易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悔恨,同意沈亦熙跟他一起来格拉尔星真是史上最错误的决定。他这简直是给自己带了个爹回来啊!连放假都比他平时不知道忙了多少倍,这是人能吃的苦吗?不是啊!
所以在看见暑假就剩下十天倒计时这个消息的时候,池易第一个感觉竟然是庆幸,他这是被沈亦熙给逼成什么样子了啊!简直惨无人道啊有没有。
然而随着假期将近,还有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池易面前。在上次见过池楠之后,这个问题一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可是如果他要离开格拉尔星,就势必要把母亲单独留在这跟那个池楠一起。
所以这个问题也变成了无法逃避的问题。最后还是沈亦熙给池易做了决定……当然也并不能算是这样的,他只是给池易提供了另一个思考角度。
“无论他是谁,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知道,他占据了你弟弟这个身份来接近你的母亲,无论他在阿姨心目中究竟占有怎样的地位。这个前提就是假的,因为他不可能是你未出生的那个弟弟。”
“那这就是欺骗,难道不是吗?”沈亦熙说起这样的话题总是格外清晰,并且不留情面,“并且,阿姨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神智下。这种情感是否是真实的还两说,但我只能确定一件事。这个池楠,是个危险。”
这一点池易也完全赞同,经过上一次见面,以及后来池易陷在虚拟中无法自拔。已经是深刻的证实,池楠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他能渗入在现实生活中,隐瞒池母的行踪,甚至还能让人类无法清醒。
失去意识跟死亡又有什么分别?现在想起来池易还觉得庆幸,那种死里逃生的心里以及陷入黑暗的绝望,都是他永远也不想再次体验的东西。所以他也不愿意,让自己亲近的人体会一次。
就算是他,以己度人的心里。至少池易想让,母亲是平安的。哪怕她可能会失去一些虚幻的幸福……就算是他的一意孤行吧,池易这样想到。
沈亦熙的行动速度是池易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前一天刚说好,第二天沈亦熙就拿来了成品。据他说,程序已经编好,大概只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池母就可以完全清醒过来了。
可就这样一个十分钟还是让池易犹豫了好久。终于在暑假结束前的几天里,池易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非说是有什么让他下定决心,那可能是因为……因为那天的阳光很好。池易想让母亲一睁眼的时候,也见到这样好的阳光。
池母的房间向来是除了梁妈定时上去送东西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而现在,池易站在门口却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陪着她了。
池易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里面静了下来,池易才敲了两下门。“母亲,我来看您。”说着池易推开了门,阳光真的很好,将整个房间映得恍若天界。
“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就不能这样的陪着你了。”池易照旧是自说自话,池母就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一般。
“如果,我做了错误的事情,您会原谅我吗?”池易缓缓问道,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就好像他在自说自话。池易轻笑了一声,“哪怕是我的错也好……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对么?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是你心目中的儿子……”
沈亦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过程简单的池易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迷迷糊糊的沈亦熙就告诉自己成功了。现在,只要等十分钟就好了。
一分一秒,漫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甚至比沈亦熙吩咐背诵半个小时的时候还要漫长,池易咬着牙看着表。滴滴答答,一秒又一秒。
不醒吗?还不醒吗?不是急切,是忐忑。不知道究竟会怎样的不安,已经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交错在一起,池易甚至都不敢看向母亲平静的脸庞。
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同样的也让池易看得更加清楚。她的面容,眼角的皱纹,泛黄的头发。
一切一切都好像被放大了数倍,心跳也愈发急促。
猛地,池易好像看到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起来。然后,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了,连里面倒影着的自己的影子,池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可池易却踌躇着不敢张嘴……
“妈……”池易哽咽了一下,很快又稳住了声线,“你能听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