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诗哭累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雷打不动的样子。
墨江却一直睁着双眼，确定莫诗不会被吵醒后，慢慢起身下床，然后把被子上拉，将莫诗裹得严严实实。
莫诗在睡梦中不安的皱眉，但周身环绕，还是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她又安静下来，侧脸朝着墨江睡过的地方蹭了蹭。
墨江坐在一旁，伸手准备去摸摸莫诗的发顶，但也只停顿在半空中，没有下落，怕吵醒她。
好半响，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均匀的呼吸，莫诗翻了个身，空调开的很暖和，她在黑夜中将自己的胳膊放出来凉快一下。落在旁边却空落落的，她心里一惊，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用另一只手胡乱的摸了摸，周身空荡荡冷冰冰的，走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墨江正在二楼楼道靠窗的位置，没有开灯，唯有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一个圆形的暖色灯，昏昏暗暗的照不到上面，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手指间忽明忽暗，偶尔含在嘴里深深吸一口，那火星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舔舐着香烟，看不清烟雾，却闻得到辛辣的味道。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语气冰冷淡漠让人感到不舒服，“我在陪莫诗。”
他用另一只手握着电话，寂静的黑夜里，话筒那边的声音也特别清晰，是个熟悉的，温柔的女声，说出来的话却坚定有力，“我知道，可你也要抽出来时间陪我，既然你给我承诺过了，就不能失言！”
“我没有失言，你想要的不都得到了吗？除了给你的，我再没有给你承诺过别的什么，我希望你能知足。”墨江最后吸了一口，然后将手里剩余的烟蒂泯灭在窗台上的花盆里。
那盆花是盆假花，墨江专门让柳妈出去买的，里面都是一些鹅卵石，他专门交代要每天一早清理一次，最重要的是不能告诉莫诗。
“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若是那时我不救你，你就死了！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吗？！”边容在那边嘶吼，过后又压抑的抽泣着，眼泪说来就来。
墨江在这边沉默的听着。
“是我，是我，为了救你我放弃了我的哥哥，我夜夜做噩梦，日日不得安心，闭眼就是哥哥鲜血淋漓的脸，他一直追着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边容痛苦的声音伴着抽噎，她真的很恐惧，听筒这边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发抖瑟缩。
“我知道，是你救的我。”墨江拿起烟盒，往外抖了抖，抖出来最后一根含进嘴里，空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擦着打火机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才略微放松下来，右手似乎也不那么抖动得厉害。
“那我生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你说今天晚上会过来的！墨江，你过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害怕…”
“这个借口，你上次已经用过了！”墨江已经有些不耐烦，他用打火机一下一下磕着坚硬的窗台，“还有什么事情，没事我就挂了。”
“……好，就一件事情，明天晚上你必须过来。”边容听出了墨江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她打断他想说出口的话，做最后的威胁，“你若不来，我就过去找你！”
墨江直接挂断电话，这段时间他换手机的频率很快，似乎总有人能轻易撩拨到他心里的燃点。他紧紧握着这四四方方的小东西，粗喘几口气才平复好心情，还有半支烟也按在了花盆里。
墨江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刺骨的冷风立马席卷而来，等到明天早上，房子里就没有味道了。他转身离开，却先去了客房重新洗漱，这才回到主卧。
房间里还是离开时的样子，莫诗侧躺着睡的正熟，墨江轻手轻脚的过去，掀开被子刚躺上去，她就转身凑了过来，环着墨江的脖子往自己跟前拉。
“去哪了？是不是出去偷偷抽烟去了？”莫诗的语气含含糊糊，一边皱着鼻子在墨江跟前闻来闻去。
墨江按住她的肩膀，皱眉不让她靠近，“我身上凉，你好好睡觉不要闹！”楼道里不如房间里面暖和，他衣服上带的都是寒气。
“暖得跟火炉一样哪里凉了，我就喜欢抱着睡，你乖乖的我就不闹了。”莫诗将头隔在墨江肩膀上，八爪鱼一样半个人都爬在了他身上，也不知是醒了还是迷糊着，反正还记得最重要的事情，“…嗯，没有烟味…表现很好…”
半响，她突然打了个冷颤，不由“嘶！”了一声。
墨江额角跳了跳，压低声音喊她，“莫诗！”
莫诗耸动肩膀一阵闷笑，用手掌顺了顺墨江起伏的胸口，小声嚷嚷着，“好了好了…我错了，睡吧睡吧…这捂都捂热了，你就别推我了呗！”
………
天气越来越冷，手机提示多日连续降温，莫诗本就畏寒，所以每日都起床困难，今早更是翻出了加绒毛裤，在冬天还没有来之前，就将它穿到了身上。
墨江每日要去公司，所以还是穿西服，不过里面的衬衣却是加绒加厚的，他似乎对冷热的感知很无能，更觉得衣服厚了行动不利索，有些嫌弃的意思。
但因为莫诗很坚持，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墨江只是习惯了不受束缚的感觉，可是莫诗喜欢，他就不想拒绝这种好意。
两人又同时坐在餐桌前，墨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莫诗的穿着，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今天下午我还去接你。”
“不用了。”莫诗喝一口米粥，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下了班我会准时回来的。”
墨江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睛微眯，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条斯理的嚼着小菜，“也好，今天我公司有事，晚上要晚些回来，你不要等我，早点睡。”
莫诗手里的热水雾气朦胧，她似乎笑了笑，低头瞬间却无多少喜意。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