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诗一直等到小憩一会儿后醒来，发现墨江还没有回来，而自己由爬着睡的姿势变成了平躺，还盖着被子。屋里暖烘烘的，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蛋，温度滚烫像热山芋。
墨江应该是进来过的，可却没有在房间里。
莫诗掀开被子，翻身起来瞅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已经十一点多马上就十二点了。她伸手挠了挠头发，待睡意稍减，这才下床披了件外套出门，踮着脚从二楼往下面看。
大厅并没有开灯，就角落一个落地灯，光很微弱，唯有厨房开着门，刺眼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莫诗轻轻走了下去，尽量没有发出声响靠近厨房，然后一只手扒着门框，探出脑袋朝里面看。
“太太啊！”柳妈刚好回头便瞧见了，十分热情的笑着迎了过来，“太太怎么这会儿下来了？是饿了吧！我留了糕点……”
客厅里全是回音。
“柳妈，你小点声…”莫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柳妈的胳膊往厨房引，顺便关上了门之前，还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下周围，这才转身对着疑惑的柳妈小声说道，“我不是饿了，只是想问一下，这么晚了，墨江还在工作啊？”
柳妈在围裙上擦擦湿手，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脸，“哦，您说少爷啊，十点多的时候我还送药来着，他叮嘱我，说要是您问起来，就说今晚工作多，怕要忙到很晚，怕影响您，就在客房睡了。”
莫诗点头，本来对着柳妈还有些尴尬的，此时倒是被这笑容安抚，便拍了拍她的手，“你也赶紧去睡，都快半夜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做也不迟。”
“不打紧，我这熬了点汤，书上说时辰足了才地道，待会儿我就放到温火上就去睡。”柳妈指了指身后的“咕嘟咕嘟…”不住冒泡的汤锅，回头又对莫诗说，“太太先上去睡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莫诗便嘱咐好了就去睡，柳妈连声应了，这才重新踮手踮脚的出去，慢慢上楼挪到书房门口，趴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确定了里面没有声音。
她直起身子，不由感到奇怪，这本就不是墨江的风格。就同床共枕的这些日子，他晚上睡觉都恨不得将莫诗绑在自己身上，她稍有动静都能惊醒墨江，现在竟然为了不打扰自己睡觉，去睡客房了？
真有点奇怪…不过不管怎么样，山不来找水，水就去绕山，反正今天晚上说什么，都得把这事给办了！
莫诗一咬牙，在原地顺了顺头发，又朝家里的客房摸去。
墨江大概已经睡了，屋里什么响动也没有，莫诗靠着外面的墙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待心跳稍微平复，便转身握着门把手一拧。
黑暗中墨江瞬间睁开了双眼，锋利冷漠如盯上猎物的饿狼，让人对视都觉得森冷可怖。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闪现，突兀的脚步声摩擦起来的频率太熟悉，他的眼神又是一变，然后当作什么也不知，闭上了双眼。
莫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便可以勉强视物了。她看到凸起的人形，笑了笑慢慢走过去，到床边后弯腰去看，墨江却后背朝着门口，只留给了床边的莫诗一个后脑勺。
莫诗不嫌麻烦，又直起身子，转了一大圈绕到另一边，这才脱了鞋子上床，悉悉索索的钻到了墨江的被子里，凑过去贴着他热乎乎的胸膛。
“你今天有没有抽烟啊？”莫诗知道他醒了，她心跳如惊雷般震耳欲聋，却依旧强自镇定，笑着仰头去亲墨江的下巴，“要不要让我检查一下？”
“莫诗，别闹了…”墨江没有睁开眼睛，却伸手将她搂住，迷迷糊糊似乎还在梦中。
“我没闹！”莫诗睁着眼睛，在暗色的夜里似波光粼粼的清泉，她很紧张，笑脸也有些僵硬，喉咙更是不停的干咽口水。
柔软无骨的小手钻进了墨江的衣摆，似一条冰凉的无害小蛇，漫无目的且乖巧柔顺。掌下的皮肤不如想象中一样，触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以及不算很多的坑坑洼洼。
竟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莫诗越发感觉触目惊心，手指间的减少，更多的是心疼怜惜。尤其是左胸口，一个圆圆的如同硬币般大小的伤疤，皱皱巴巴的。
她轻轻抚慰，似乎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来抚平墨江当时候的疼痛和冰冷。枪子打到离心脏这么近的地方，莫诗不敢想象，她曾经差点永远失去他。
空气中暧昧的气息散去，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无声的落寞与悲伤，两人都沉默良久。莫诗被墨江按住了手，她便不再动了，安静的感受手掌下炽热结实的心跳。
半响，她问：“疼吗？”
墨江恍惚间嘴角下垂，露出一个不太明显得难过的表情，很快就收敛，暗哑着嗓音道：“不疼了。”
这个表情莫诗并没有看到，她往墨江怀里缩了缩，嘴角微动，手指尖也紧张得有些发麻，但她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了自己的耳中：“墨江，你要了我吧…”
在黑暗的掩饰下，什么样的局促不安都可以被很好的遮掩，莫诗听着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像许久未曾说过话，但却因为添了别的什么，让人想入非非。
墨江身心一动，擒住莫诗的下巴，双眼在黑暗中依旧明亮摄人，他看着她在夜里闪烁的双眼，“莫诗，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今天这事要是办了，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再没有反悔的可能，懂了吗？”
莫诗的心太紧绷，马马虎虎慌慌张张，并没有听出墨江话里别的意思，只知道胡乱应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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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所有女人都想知道的答案，似乎得到肯定的答案，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人生也得到了圆满。墨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或者爱，又应了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越是不说，莫诗就越是想听到这句话。
“嗡嗡…”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拼命的震动，轻易打破这浓到极致的暧昧气氛。
手机的屏幕很亮，显示的却是一组没有备注名的号码。莫诗被这突然的亮光刺中，她眯眼侧头看了看，结结巴巴说道：“是、是你的手机…”
墨江却没有动，依旧凝视着莫诗的双眼，他眼里神色复杂翻涌，却都隐在不太明亮的阴影里。墨江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待那号码锲而不舍的打过来第二次，这才起身，却拉着被子将莫诗裹得严严实实。
莫诗拥着被子侧身看他，墨江的手机通话效果特别好，就是这么静逸的环境，也没有一点点声音的外露。
今晚的月色很好，朦胧的光通过窗户，从窗帘里露出来少许，给房间撒了一地清明，墨江接通了手机没有说话，半响后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