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网吧里光怪陆离。角落里传来抠脚大汉的酣声。
有人在游戏里对骂,有人在看电影,耳麦里不时漏出一两声不可描述的声音。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在拥挤的空间走来走去,目光凶狠。
白七越来越不敢想像,秦南音是怎么样在这里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的。
他已经不相信她了。
白七等到天光放亮。
他从网吧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云层是灰白色的,奇奇怪怪。
一滴雨水从檐下滴落,正掉到他的脖子里,冰冷得直刺心底。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身上的烟味缠了他很久,洗澡也不能除掉,好像印到他的骨子里,鼻腔里都是臭的。
后来这种感觉一直折磨他,只要想到极乐江湖,想到秦南音的名字,那种气息就会出现。
他又恢复了颓废的生活,醉生梦死。
后来学校一直催他的论文,催得急了,他想起信箱里还有一个旧稿,想拿去交差。
很久没登陆信箱了,里面的垃圾邮件堆得满满的。
他点了全部删除。
可是很快又按了停止。一个奇怪的信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点开来,是一个人的简历,他随便扫了一眼,就注意到了下面附录的相片。
他一眼认出了那个校服。
再错不了,上面XX中的字样。
然后他看到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花费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封邮件给看完。
字字锥心。
他关了电脑,颓然倒在地上,瞪大眼睛,脑中像过电影一样,把所有信息又重新过了一次。
秦南音,本名秦宁。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她跟奶奶一起生活。
因为没有生活来源,奶奶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带着她搬到临时搭的小板房里生活。
靠着微薄的房租,祖孙二人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奶奶很爱她,给了她能有的最好的一切,包括给她捡了一台旧电脑回来。
秦南音在游戏里赚了一些钱,算是贴补家用。她的成绩不好不坏,其实对一个严重睡眠不足的孩子来说,她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奶奶去世是因为动迁时,租户把房款给侵吞了。租房户在她们家租了十年的房子,最后不知怎么弄的,房本上改了他的名字。
奶奶没什么文化,也说不清自己签了什么东西。
邻居们都不记得租房户是买还是租了,年头太久,根本没有证据。
再加上动迁是大事,哪家不急着分钱,谁管这些烂事。
顶着烈日,奶奶到处投告无门,急火攻心,在一个傍晚,默默倒在巷口,再也没站起来。
板房也被拆了,秦南音就跑到网吧去包夜。她剪了一个男孩子的头发,随身带着一把小刀。凶的像只小狼狗,没有人敢接近她。
她割尾草的钱,正好够她的生活费。
考大学时,她意外考了个不错的学校。这时,她有幸得到同母异父的姐姐的资助。
她母亲跟父亲时已经是二婚,之前生的女儿留给前夫了。秦南音无意中得到那个姐姐的联系方式,两个人惺惺相惜,关系很好。
只是那个姐姐也没有多少钱,只能尽力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