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突然,一个念头击中她,她猛地撑起身:“顾南淮——”
他不知道她门上的密码。
玄关处早已传来一声沉沉的关门响动。
他出去了。
时微看着天花板上朦胧的光晕,有点哭笑不得的。
脑补着他折返时欲求不满的模样……他怕是杀人的心都有。
或者,逮着她的手,变着花样地折腾,直到她手腕酸痛……
越想越慌,她起身整理凌乱衣衫,指尖掠过腰间,那里还残留着他刚才失控掐握出的红痕,在冷白肌肤上暧昧得刺眼。
时微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扑脸,压下脸上的热度和心里的兵荒马乱。
水流声哗哗,几乎盖过了她过快的心跳。
就在这时……
“嘀——”的一声清脆电子音,划破了公寓的寂静。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水流顺着她的下颌滴落,砸在陶瓷台盆上。
他……回来了。
沉缓、笃实的脚步声,一声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却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每一步,都让空气更粘稠一分。
时微猛地关掉水龙头,抓起毛巾胡乱擦了把脸,转身——
顾南淮已然斜倚在门框上。
男人只着一件皱了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敞开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截结实的胸膛,布料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胸肌轮廓。
西装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整个人野性不羁的样儿。
眼神像带了钩子,又烫又执拗,牢牢锁着她。
“我、门上的密码……”时微开口,打破令人心跳停滞的凝视,声音有些发干。
顾南淮没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间,不紧不慢地、一下下地,颠着一只银色包装盒。
时微的瞳孔骤然一缩,视线完全被那只盒子吸引。
“……哪来的?”
顾南淮直起身。
他朝她走来,一步,一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滚烫的男性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时微被迫抵着盥洗台边缘。
顾南淮嗓音低哑,“楼下,便利店。”
时微,“……”
就见他捏着那只小盒子,慢条斯理地撕开外面的透明塑封,塑料膜发出细微的“刺啦”声,在这静谧的卫生间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
他目光沉沉吸着她,仿佛要把她的魂儿给吸走,似笑非笑。
“把腕表押给收银员了。”
时微,“……”
她被他蛊得无力想象,他一个商界大佬是如何冲下楼,拿百万名表抵了一盒安全套的,小腿发软,那股子没完全褪去的情潮,再度翻涌而上。
下一秒,顾南淮掐着她的腰,提起,让她坐在了黑色大理石台面上……
……
后半夜,顾南淮倚着床头,点了一支烟。
烟草味渐渐驱散了一室暧昧的气息。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凌乱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时微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趴在顾南淮腿上,静静喘着粗气,心跳还没恢复。
如瀑乌发散落在她雪白背脊,发梢湿漉漉黏在皮肤上……
乌黑映衬雪白,强烈的视觉冲击,男人下意识咬紧烟蒂,艰难地拉上薄被,轻轻盖上。
他抚上她后脑勺,目光宠溺,“累么?”
时微飘到九霄云外的魂儿渐渐归位,掀了下眼皮,青白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俊脸,脑海闪过他刚刚野性凶悍的模样。
四目相接的一瞬,她连忙垂下眼皮。
顾南淮喉结一滚,低下头,捋开她颊边的发,“不累?”
语气里透着的欣喜,是赤裸裸的暗示。
还想要。
时微掐了下他的腰,无声抗议。
顾南淮咧着嘴笑开,继续蛊惑,“时老师每天八小时训练是基操,这才哪跟哪儿……”
没容时微瞪他,他灭了烟,再度捞起了她。
……
温热毛巾细细擦拭去她肌肤上一层黏腻的细汗,带来清爽舒适的感觉,时微偶然掀开眼皮,撞进顾南淮认真淘洗毛巾的画面。
耳边没来由地响起顾奶奶那自豪的声音:“顾家的男人都顾家、会疼媳妇,天大地大,媳妇永远最大!”
而后,她沉沉地睡着了。
……
时微醒来时,喉咙干得发涩,胃里空得烧心。
摸过手机一看,竟然下午一点了。
空气里还飘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她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衫,显然是顾南淮昨晚帮她换上的。
她下床,想到客厅倒水喝。
经过书房时,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顾南淮低沉的声音,正在开视频会议。
时微下意识顿住脚步,透过门缝看去。
男人西装革履地坐在电脑后,面容冷峻,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下几个指令,一副精英做派。
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她只听懂几个单词,大概与并购案、债务重组有关。
严肃禁欲、一丝不苟。
和昨晚那个把她抵在盥洗台上、野性不羁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时微走到吧台边倒水喝。
顾南淮出来的时候,脚步一顿。
她背对着他,站在吧台边,披着一头长发,白衬衫下摆堪堪及大腿,裸着一双线条结实停匀的长腿,白得晃眼,赤着双脚,踩在灰色地毯上。
脚趾蜷曲抠地毯的画面,令他不由得想到昨晚抠着床单的一瞬……
清了清混沌的喉咙,他上前,“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早?
时微转瞬听出是揶揄,抬起脚踢了下他硬邦邦的小腿。
顾南淮吃痛,皱了下眉头,逮着她,从她身后拥住,“还有力气……是我这……男朋友不够努力?”
状似戏谑的口吻,却是明明白白的试探。
时微捧着玻璃杯,喝了口水,装傻反问:“什么男朋友,有上岗证么?”
音落,她呼吸滞住,手指暗暗握紧了玻璃杯。
她身后的顾南淮,眸色一暗,转瞬闪过一丝疼惜,依旧勾着唇角,轻拍下脑门。
“对,这上岗证我还没考上。”
“我慢慢考。”他语气郑重。
时微侧首,对上他一脸认真、耐心的样子,唇角翘起,岔开话题,“对了,京湾项目,怎样了?”
顾南淮将手机放在她面前,屏幕上正是今天的财经新闻。
「南时集团(NS.NY)官宣德国GIC入股京湾项目,开盘股价飙升18%,创年内单日最大涨幅」
看着这条新闻,时微心口压着几天的大石终于消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南淮唇角一扯,“顾正寰同志的手再长,也够不着海外这些老牌资本,他压不了我。”
说罢,他又打开一条热搜。
时微低头,看见昨天选拔赛的视频上了热搜。
「昔日芭蕾女神时微复出,洛桑选拔赛风头盖过国内首席芭蕾舞者陆晚!」
顾南淮由衷赞美她道:“昨天的落地,堪称教科书级了!”
时微莞尔,“我继续努力,国际选手不少劲敌。”
……
顾家老宅。
顾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手机扬声器开到了最大,智能语音抑扬顿挫地念着弹幕:“这落地无声!时微是装了消音器吗?!”、“28岁这状态?科学吗?”、“陆晚首席的地位危!”
老太太听得眉开眼笑,“瞧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孟婉容正拈着小匙搅动杯中的红茶,闻言,动作微微一滞,杯匙轻碰,发出一声清脆的细响。
顾老太太放下手机,摘下眼镜,感慨道:“微微这孩子,是真了不起。吃的苦,下的功夫,都体现在这脚尖上了。老天爷从不辜负有心人。”
一旁看报的顾正寰,目光并未离开报纸,看起来置身事外,却又悄悄听着老母亲的话。
孟婉容放下茶匙,温声接话:“妈说的是,时微的专业能力,确实让人挑不出错处,这份毅力也难得。”
“不过话说回来,晚晚这次是吃了身体的亏,临上场不适,才有了点失误。等下一场调整好状态,以她的实力和年纪,去洛桑摘金还是最有希望的。”
她微笑着看向老太太,“妈,您想啊,到时候咱们顾家如果能添一位为国争光的世界冠军儿媳,那才是真正的锦上添花,门楣光耀呢。”
顾老太太端起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笑容依旧慈祥。
“婉容啊,这选人呐,跟喝茶一个道理。你觉得这绿茶清新、提神醒脑,合乎你的口味,那是你的偏好。”
“可南淮呢,偏偏就好白茶的一口,入口柔和,后味回甘,自有它的一番风骨和韵味。”
“你觉着绿茶好,那是真好。可你不能非得让南淮也喝起你这杯绿茶呀。”
“日子终究是孩子们自己在过,舒心最重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孟婉容,“妈,您说的在理,这喝茶口味确实是个人偏好,强求不得。”
“可这选妻娶媳,关乎南淮一辈子的前程,更关乎我们顾家的门风和清誉,总不能全凭他一时口味的喜好。”
“妈,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时微在芭蕾上是有些天赋,我也承认。可她那个家庭背景……她母亲当年唉……”
就在这时,客厅电视上原本播放的财经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快讯。
「突发新闻:昔日芭蕾明星时微复出引发热议,其原生家庭背景被曝:生母曾因故意伤害罪入狱,并病逝于狱中。另据知情人士透露,时微在与前夫季砚深的离婚案中表现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