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真的有精神病?
陆晚狠狠一慌,而后不住地摇头。
她才不是疯子!
那天的精神鉴定是郑女士为帮她逃脱刑罚,背后操纵,做了手脚。
刚刚一定是噩梦!
陆晚这么一想,稍稍安了心。
护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转身对两名闻声赶来的医生说明陆晚的情况。
“她目前病情严重,情况很危险,到了被迫害妄想症的阶段,很容易出现自残行为,很危险,立刻转去重症病房,特殊看护!”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对护工吩咐。
闻言,陆晚睁大了双眼,冷白灯光照得她小脸愈发惨白,摇着头反驳:“我没病!”
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工,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仿佛早就习惯了。
来这儿的,没一个肯承认自己有病的。
……
陆晚被推进“重症病房”的,一股酸臭味儿扑面,定睛间,就见几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精神病患者,围着蹲便器,个个手里拿着牙刷,在里面搅动着。
意识到他们在搅什么,陆晚捂着口鼻就要吐出来,转身拍着门板,放声嘶喊,“放我出去!我没病!”
跟这些疯子在一起,她迟早会真的疯掉!
陆晚把手掌心都拍肿了,都没人回应她一声,转身间,那几个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团团围着她,对她龇牙咧嘴。
“小姐姐,跟我们一起玩啊!”
“滚!别碰我!都滚开!”陆晚满心嫌恶,暴躁地吼。
转瞬,就被几个人拖到了蹲便器边上……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间,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是被故意送来这里的!
一定是顾南淮和时微!
他们要她生不如死!
……
农历十月十五,铁佛寺。
顾老太太在孟婉容的陪同下,来寺庙烧香祈福。
彼时,老太太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我的忘年交小朋友时微,于下月的洛桑国际芭蕾大赛,夺得桂冠,实现她的理想!为国增光!”
一旁的孟婉容听着她的话,垂着眼皮。
若是那时微能够夺冠自然是好的。
世界冠军的光芒与荣耀,足以盖过原生家庭的污点,让那些关于她出身的微词,变得不值一提。
她虔诚合上眼皮,在心中默默祈祷。
婆媳俩围着睡佛礼拜一圈后,刚出后门,一眼看见陆夫人,盛若岚。
短短一周时间,盛若岚明显老上了几岁,鬓边隐约露出霜白。
她眼圈泛红,迎上顾老太太,“姨妈,婉容姐,我可算等到你们了……”她声音沙哑,“南淮对陆氏那边……能不能高抬贵手?再这么下去,陆家就真的完了。”
算起来,顾老太太娘家冯氏与颜老太太的娘家颜氏,是远房亲戚,所以,盛若岚叫了顾老太太“姨妈”,也是拉近人情。
顾老太太目光平和地掠过她,语气温和却疏离,“若岚,你是知道的,我如今就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婆,外面的事,我不闻不问。方丈还等着我做功课,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扶着佣人的手,步履平稳地走开了,没给盛若岚再多说一句的机会。
银杏树下,只剩孟婉容与盛若岚二人。
孟婉容随手从经过的盆景中掐了一小段枯枝,在指尖慢慢捻着。
盛若岚,“婉容,晚晚她是真的病了,病得都不认人了,这才失手伤了我母亲……一个精神病人的糊涂账,法律上都不追究了,南淮他……是不是也该讲讲情理?”
见孟婉容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拔高了声音,“陆氏底下成千上万的员工,真要倒了,多少人得跟着倾家荡产啊!”
孟婉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盛若岚,嘴角似笑非笑地弯了一下,
“陆太太,陆晚的病是真是假,你们自家人心里最明白。”
“南淮做事,最讲究规矩。陆氏如果真是根基稳固,怎会怕市场上这点风浪?如果是真被拍散了,那也是自身不济,这个责任,我们南淮可担不起。”
闻言,盛若岚脸色一僵,说不出话来。
孟婉容随手丢开枯枝,优雅地擦了擦手。
“陆太太,我们南淮向来正直、正义,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凡你们行事光明磊落些,而不是包庇纵容陆晚,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我能提点的,就这么多,失陪了。”她淡淡说完,转身走开。
盛若岚看着她优雅高傲的背影,万般苦衷卡在喉咙口,堵得她心口发闷,郁郁难忍!
事到如今,难道她真的要对外承认陆晚其实是个私生女,承认她是一个表面风光,实则忍辱负重给小三养女儿窝囊原配?
寺院里的诵经声,反复鞭笞着盛若岚的贪嗔痴,渐渐地,她泪流满面。
……
阴雨绵绵,两辆黑色轿车在康仁精神病院门前停下。
为首的红旗车车门打开,顾南淮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肩头披着黑色大衣,后面的迈巴赫上,下来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陆沉。
他大步上前,同顾南淮一起走进精神病院,身后跟着一行随从。
陆晚被带出来时蓬头垢面,赤着双脚,看见陆沉,立刻冲上前抓住他袖子。
“哥!你救我!带我走!我不是疯子!”
她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哭诉:“他们逼我吃脏东西,不让我睡觉……哥,他们会逼死我的!”
陆沉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冷硬地看着她:
“你没病?那白纸黑字的精神鉴定怎么来的?谁帮你做的!”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刻意逼迫:
“陆晚,想离开这里,就说出实话。谁在背后帮你运作?不说,你就永远待在这儿!”
陆晚被他话里的决绝吓住,惊恐地看向一旁沉默伫立的顾南淮。
男人眼神冰冷似箭,朝她射来,她双腿一软,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