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池乔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的,昨天知道皇后殡天的时候,心情一下很差。
纵然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乔乔,下去吃饭了。”
陈修筠以为自己把池乔吓坏了,一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伸出来自己的手试了试池乔的额头,害怕昨天晚上回来的晚了,把她给冻到了,得了风寒。
额头上的温热让池乔回了神,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师兄那张脸在自己的面前。
“如何了?”
陈修筠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自己的差不多,就确定没有发热。
屋外几个人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
赵又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小声和湛诗说道:“我就说,师兄师姐都没有那意思,你们还不信。”
结果换来了桃夭和湛诗的双双表示,湛诗表示自己难道不懂这些,桃夭认为昨晚陈爹爹把自己赶走,就是想和娘亲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哼,虽然她不是人,可是跟着娘亲来了人间之后,她话本子那是没少看,什么书生小姐,还有仙女凡人的故事,她要是说都能说出十几个来。
屋里的池乔还惊讶于师兄今天的热情,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看了陈修筠一眼,以为是他送来的饭菜,伸出手指来指了一下。
陈修筠跟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看着池乔指着门口。
门口里那里有人,他一下把门打开。
本来还在争论的几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那啥,师兄,我们叫你来吃饭的。”
赵又挠了挠头,立刻让开了那里,师兄要是生气,那自己今天就完了。
整个截脉门上下最害怕的就是陈修筠。
赵又一这样,剩下两个眼看眼,鼻子看鼻子,也就离开了。
等门口彻底干净了之后,陈修筠说了一句吃饭吧,也就下楼了。
“这都是在搞什么名堂。”
因为忽然知道了皇后离开的消息,池乔也无心在江南小镇待下去了,她心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总觉得皇后娘娘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早饭和几个人简单的说了一下,几个人就去打包行李准备回京成了。
桃夭现在的是一个小姑娘的打扮,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穿就可以了,池乔出门给她置办了几件衣服,就要赶马车上路了。
她是打算直接御剑回京城的,那样也就是半天的事情。
可谁知系统那个智障,非要自己赶马车回京城,池乔也就寻了个理由,说自己要看看风景。
几个人都当她是心情不好,才这样说的。
秋日里古镇,实在是格外的凉爽,池乔待在一个水塘边上瞧着的是野鸭。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更长天一色。”
她情不自禁的念出来这一句,一行人赶路赶了一天,终于快到了下一个地方。
只不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行人索性今晚在林子里睡觉。
“好诗好诗,姑娘这句诗,真的是小生见过最好的一句诗。”
池乔趁着几个人出去抓野味的时候,就想着来水塘边上,看一看,还有没有莲藕。
自然不用她下手捞,让水下的鱼儿帮她看看,再用灵力就好了。
此情此景,就她一个人,再配上一个忽然说话的书生,看起来是格外的吓人。
书生穿了一身蓝黑色的衣服,因为池乔那一句诗,他的额头激动的都冒出来了冷汗。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王勃说的。”
“王勃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她早些年也就去世了。”
后面的书生立刻一脸惋惜的表情,还感叹道:“可惜可惜,是我与他没有缘分了。”
池乔:这还就是没有缘分了。
书生丝毫不怀疑池乔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的站在水塘边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就在那里喋喋不休。
念叨着,念叨着,就把池乔给念叨烦了,说:“我说,小柳树,你这大白天的突然现形不害怕把正常人吓坏了。”
“啊…”
书生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她以为自己化形挺好了,怎么还是被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池乔不想和一棵心智还不怎么成熟的柳树计较,而且这柳树也不算是个坏的,就是有些读书读傻了的样子。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池乔看着那棵柳树已经消失了,就剩下水塘边上的柳树,光秃秃的,叶子已经掉的精光,被风吹着晃动。
和池乔预想的不一样的是,这一棵柳树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小小的一棵就化了形,看来还真是有些东西就是很有灵性,也有机缘。
池乔站起来,一下有些踉跄,刚刚蹲久了,把腿给蹲麻了。
揉了揉自己的腿,去摸了摸那棵柳树,忽然觉出来不对劲了。
这一棵柳树看起来年纪也不过是十几年,断断不能就化作了人形。
而且她感觉到,这棵柳树就是一个普通的柳树…
带着心中的疑惑,池乔连莲藕都没有摘,两手空空的就回了马车所在的地方。
一团篝火,陈修筠在那里烤着鱼,剩下的几个都在那里帮着忙。
池乔走过去,刚想要帮忙,湛诗立刻抢了过来说道:“乔乔,我们这里没有事情,你去看看你师兄那里。”
一边摁着池乔的手,一边疯狂的给赵又使眼色。
赵又立刻一副了然的样子,也帮腔道:“师姐,我们这里没有事情,你去帮一下师兄。”
池乔有些不相信看着自己的眼睛,她明显看见是这里活更多一些。
看这两个人拦着自己实在是插不下手,池乔无奈,说:“好吧,你们忙。”
桃夭现在是个小丫头的身份,也把小丫头这个角色扮演的好好的。
看着桃夭,池乔刚要和她蹲在马车边上的时候,就被桃夭一下拦住了说道:“娘亲,大人就不要和小孩子一起玩,你去找人家干活去。”
刚准备一起蹲下的池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称是自己女儿的桃夭。
不是,这一看就不是亲生的,这要是自己亲生的,池乔非得就蹲在那里,气死她。
小丫头这里碰了灰,自讨无趣又凑到了自己师兄那里,这下好了,终于没人在赶她了,池乔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蹲在那里开始哭了。
“师兄,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几个人都怪怪的。”
池乔拿着一根小棍,蹲在那里指着那几个人,赵又和湛诗还在忙着收拾马车,检查马车,桃夭蹲在那里看一看,蹲在另一边看一看。
陈修筠自然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意思,今天趴在门口,他就知道这几个人懂了什么意思。
“没事,间歇式犯病,可能赵又和湛诗想要单独相处的时间。”
陈修筠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事情扯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上。
池乔之前帮着湛诗算过一卦,知道她的姻缘,就是在自己师弟的身上。
现在两个人有了感情的进展,不说别的,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那桃夭呢?”
池乔顶着面前那团火,透过火苗看见小丫头在那里蹲着,也不凑过来,她刚醒的时候,小丫头恨不得粘着自己,十二个时辰不睡觉。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拿着手里的烤鱼,轻轻的翻了一个面,不知道是和池乔说话还是和自己说话:“这烤鱼啊,最是不能心急,你要慢慢的烤,火大了的话,可能鱼就糊了,里面还没有熟,火要是小了的话,那条鱼就是感觉不到的,说不定还没有烤熟就逃跑了。”
自己师兄在旁边念念叨叨的,池乔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说道:“师兄,你的鱼糊了。”
“嗷…”
陈修筠淡定的把鱼翻了一个面,看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是耳朵那里有两抹微红,悄悄的爬了上去。
就像是秋风染红了枫叶,悄悄咪咪的,就干成了一件大事。
这一顿烤鱼池乔吃的是有点消化不良,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生化武器,也就是师兄不嫌弃自己,别人就像是害怕瘟疫一样,生怕避之不及。
池乔一脸幽怨的看着三个人,三个人装作什么也不懂,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谁啊,谁这么不懂事。
陈修筠倒是很满意几个人的态度,还往池乔那里塞了一条鱼,这是他今天烤的最好的一条。
还没塞过去,池乔“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我不吃了,你们随意。”
然后就消失在了几个人的面前,陈修筠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又把鱼放了上去,依旧是一脸冷漠的说:“你们吃。”
池乔有些气闷,怎么这些人把自己当瘟疫了是不是,踢着石头,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到了那片水塘的地方。
那一棵柳树就像是一棵普通的柳树那样,藏在哪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乔试探性的念了一句:“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人…没有出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好诗啊好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池乔果然看见了那个书生,她问道:“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书生一看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姑娘,他印象很深,因为那个姑娘实在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开心,看起来就是很喜庆的那种。
“小生听到姑娘的吟诗,这才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从家中出来,以为小生今天交到了什么运气,遇到两位写诗写得好的,怎么,这首诗也是姑娘您听来的。”
池乔可不敢把青莲居士的诗揽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乎,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还真猜对了,这首诗就是我遇到的一个爱喝酒的人写着,他喝醉的时候还写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池乔试探性的念出来这句诗的时候,书生的脸都涨的通红通红的。
他太激动了,怎么会有这样神仙的人。
“不知道姑娘家乡是哪里的人,不不不,姑娘不要误会,小生绝不是孟浪之人,只是听姑娘这样讲,就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竟然培养出来了这么多…”
书生激动的咽了咽口水,这姑娘记住的都是一句半句,不知道整首诗会是怎么样的精彩。
“我家住在截脉门。”
“截脉门,截脉门好,截脉门是个好地方 这不是天下第一修仙宗…”
越说越激动的书生,声音慢慢小了下来,抬头看着池乔,咽了咽口水,问道:“姑娘…姑娘可是截脉门弟子。”
“嗯,亲传的。”
她一边看着那个书生的脸色,一边要想把他抓回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池乔说完亲传的,就看见那个书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没出现过这样的人。
陈修筠跟在后面,看着池乔刚刚和一个人说话,本来心中有些醋意,就发现那个人也是不见了,他心中忽然了然了一些。
走过去,问:“如何?”
池乔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在这里不要动,她要干点大的。
那一棵柳树在湖边,树枝都不动了,看着就让人奇怪。
毕竟晚上这么大的风,周围的树都在晃着,就你一动不动。
池乔更是确定,这不是一个树精,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因缘巧合就进了这一棵柳树那里。
她走到柳树的身边,手放到了柳树上面,明显感觉到那一棵柳树抖动了一下。
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念道: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过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池乔把手收了活来,说道:“可惜啊可惜,没人在这里捧场,我实在是念不完这首词了。”
她明显能够感觉到柳树的挣扎,所以故意的,毫不拖泥带水就要离开。
“姑娘且慢。”
书生一咬牙,实在是忍不住从树中出来,刚刚听到这个姑娘是截脉门的弟子的时候,它就吓得不轻。
心想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算了,结果这姑娘念了半首词,一个上阕,听得他是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