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城闻言,一个脚软,顿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双眼无神,口中不停地喃喃着:“那怎么办……怎么办……”
林诺见云连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道:“我已派人去寻解毒圣物,只是需要时间,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续命然后耐心等消息。”
“那假如寻不到呢?”云连城反问道。
林诺抿紧唇,他深深地望着床榻上静静躺着的云止,坚定道:“一定能寻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连城形影不离地照顾着云止,林诺则每日都按时来给云止输送内力为他续命,同时用珍稀的汤药给云止吊着命。
然而即使如此,云止的状况仍是每况愈下。
而林诺和云连城则俱是心力交瘁。
这日,林诺正在暗室里打坐调息,忽然云连城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口中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道:
“四、四哥……四哥他醒了!!他刚刚……醒了……”
林诺一听,立刻起身飞速朝密室赶去。
然而到了那里,林诺却发现云止仍像往常那样沉寂得躺着,毫无动静。
林诺在床边立了一小会儿,云连城才匆忙赶到,林诺一见他来了,立刻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醒了吗?!!怎么现在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云连城也不明就里:“明明……四哥明明刚才……刚才还醒着的……”随后她望着林诺一脸怀疑的神情,又道:“我说的是真的!!他是我四哥,他的安危我比你担心!难道我还能在这件事上骗你不成?!”
林诺听了这话,似乎觉得有理,于是便将信将疑地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云连城又小声嘀咕道:“明明刚才还醒着的……而且都说话了……”
云连城的声音虽小,但林诺耳力极佳,于是他立刻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刚才说话了?!说了什么?
面对林诺一连串的发问,云连城则叹了口气,摇摇头。
林诺闻言,正要动气,云连城赶紧道:“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跟你说了也没用啊,四哥刚刚断断续续提到了‘荷露’,你连‘荷露’是什么你都不知道,跟你说有用吗?”
林诺闻言,心中一瞬间五味杂陈。
云连城又接着解释道:“‘荷露’是四哥最爱的一道小点,以前他心爱之人常常做与他食用。”
“心爱之人?”林诺轻声反问道。
“是啊,”云连城叹了声,道:“一个叫林诺的平凡之辈,却不知怎么入了四哥的眼,”云连城说着在床边坐下,幽声道:“四哥在昏迷中都惦念着爱人亲手所做的小点,只可惜……”云连城说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却再也吃不到了。”
林诺一时无话,过了片刻,才缓缓道:“那个叫林诺的人怎么了?”
“死了,”云连城如实答道,“否则四哥也不会一直苦寻起死回生之术。”云连城说完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又道:“林诺死后,四哥一夜白发,曾一度想随其而去,我无奈编了谎话,目的就是就不是不想让四哥轻生,却不想那日不慎让四哥听到了实话。”
沉默了片刻,林诺又找虐般的故意问道:“他怎么死的?”
“毒死的,”云连城答道,随后又补充道:“被奸人所害误服四哥亲手所制的剧毒而死。”
林诺闻言,不由望向云连城。
云连城则缓缓道:“当年,三哥很是反对四哥和林诺之事,百般阻挠,后来恰巧羌国使团来访,那羌国的二皇子很是仰慕四哥,三哥见状,便心生一计,命四哥进宫领羌国使团一行人领略黎国风土人情,四哥不想去,但奈何圣命难违,于是只得进了宫,却不想这竟是三哥设下的陷阱。”
“三哥利用他们二人的距离,挑拨四哥与林诺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故意引出很久以前的四哥与他师弟司青澜之事离间四哥与林诺,但其实四哥与那司青澜之间根本不像三哥所说的那样不堪。”
“当年司青澜仰慕四哥的风采,而四哥也很是欣赏司青澜的学识,所以二人很是投机,互引为知己,经常同进同出,但后来不知怎么就谣言顿起,道二人关系不一般,父皇得知后震怒,下令赐死司青澜,重罚了四哥,四哥深觉是自己害了司青澜,因而多年来深感愧疚,每逢司青澜的忌日都会去祭拜一番,只不过他没想到,就连这点也成为了三哥挑拨的武器。”
“再后来,三哥成功令四哥与林诺二人的嫌隙越来越深后,又给那羌国二皇子下了‘十日寒雪石’,却道是刺客所为,然后骗四哥制出解药,等拿到四哥手里的解药后三哥又在里面加了别的药物使其变成了剧毒,然后把自己手中的解药给那羌国二皇子服下,待四哥发现林诺出了意外后又嫁祸给那羌国二皇子,冤枉他是贼喊抓贼自己故意服毒以便毒害林诺,这样便天衣无缝了。”
“只是三哥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四哥得知林诺不在后受刺激过度导致走火入魔,然后大开杀戒,不仅杀光了羌国使团所有人,还灭了三哥几乎所有的暗卫,甚至连三哥自己也差点命丧四哥刀下。”
林诺听完云连城的话,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僵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的云止。
良久,林诺终于艰难地开口:“你刚才说……赫连安……是他亲手杀的?”
云连城沉重地点了下头。
于是林诺再无话。
过了许久,林诺突然转身,朝密室外走去。
待他出去后,云连城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末了又望向床上的云止,轻声道:“四哥,我已经替你向林诺解释清楚了,他想必不会再怪你了,你可千万要挺过这关啊,就当是为了林诺。”
不知过了多久,林诺端着一样东西再次回到了密室。
云连城一闻见那沁鼻的芬芳,就知道不出自己所料——是荷露。
云连城望着朝床边走来的阴璇玑,心中愈加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了。
林诺来到床前,本是想亲自将碗中的荷露喂给云止的,谁知云连城并没有让位,而是朝林诺伸出手去接碗,同时道:“还是我来吧,”说着苦笑了一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比较有经验。”
林诺考虑了一下后,到底把碗交给了云连城。
云连城接过碗,轻轻舀起一勺荷露,然后微微俯身作势要喂给云止,但出乎林诺意料地是,云连城那勺荷露最后居然喂进了她自己口中。
“你做什么?!”林诺顿时吃惊不悦道。
“试温度,”云连城淡定答之,“否则烫到了四哥可怎么好?”
云连城表面虽然云淡风轻,但通过荷露的味道,她已确定面前之人是林诺无疑,因为在多年以前,她便曾尝过一口荷露的味道,与这份荷露的味道无一丝差异。
林诺听了云连城的话后,气得拂袖而去,因而并没有注意到,云连城捏着勺柄的颤抖指尖。
林诺走后,云连城仍在那里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着云止。
她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即捅破林诺的身份,因为她想给林诺一个面对当年真相的时间,她想如果林诺接受了当年的真相,自然就会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止的情况越来越差,林诺几乎每日都在增派人手去找寻可解百毒的圣物,然而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天,林诺正在密室里给云止输送内力为他续命,云连城则在一旁一边搅拌碗中的雪莲参汤,一边对着碗摇着把小扇给碗中的汤药降温。
突然,一宫人在外求见。
云连城很自觉地退到了屏风后,林诺则放下床幔,隐约遮挡住床上的一切,才下令让那宫人进来。
那宫人进来时,林诺已端坐在桌前,淡淡道:“何事?”
那宫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个礼,道:“启禀宫主,君上想见您一面。”
“告诉君上,本座没空。”林诺不耐烦道。
“可、可是……可是……”那宫人支吾着。
“可是什么?有话就赶紧说!”林诺厉声道。
那宫人被林诺的口气吓了一跳,忙道:“启禀宫主,可是君上已经在魔宫外了。”
“什么?林诺皱眉,“怎么这么突然?!!君上来此,为何没有人通知本座?
“回宫主的话,”那宫人恭敬地答道,“这次君上是偷偷溜出宫的,所以宫中的兄弟一时大意,没有察觉。”
“‘偷偷溜出宫’?”林诺冷笑一声,“君上哪次光明正大地出过宫,怎么偏偏这次没人察觉?!”
那宫人战战兢兢道:“回禀宫主,因为君上这次出宫只有他和他身边那个内侍知道,其他人等一概不知,他们甚至连车夫都没带,一路上都是君上身边那个内侍赶得车。”
林诺阴沉着脸,抿唇不言,过了会儿才道:“去跟君上说,本座在审讯犯人,仪容恐怖,不宜面君。”
“是!”那宫人得了吩咐,立刻退了出去。